第二十九章 陰陽貝王,玄珠誰主(一)

魏朝定州,龍雁澤。

數日前,張衍和羅蕭兩人沿著一條名為嶸江的河道潛入了這裏,他一身凡俗內氣已經全部轉變為先天元真,閉氣幾天幾夜也不在話下,在湖床底部摸黑向前,只為避開天上巡守的溟滄派弟子。

幸而他們一路小心翼翼,再加上所行方向也並不是溟滄派弟子的看守重點,所以讓他們成功沿著龍雁澤的邊緣轉入了一處頗為隱蔽的水域。

這處水域三面環山,如若從地面行走或天空飛渡,必定會被值守弟子留意到。

有羅蕭心血所引,她準確無誤地找到了當初留下的記號,拉了拉張衍的衣袖,向下指了指。

張衍睜眼看去,只見在湖底有一處漏鬥狀的洞穴,湖水到那裏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羅蕭做了個跟上的手勢,當先一頭紮了下去,美人蛇的身姿此時在水中更顯妙曼無比。

張衍緊緊尾隨其後,身軀才一接近那處漩渦,頓覺一股大力扯著他的身體往下沉去,他放松身體,任由湖水帶他到了洞穴底部。

站穩腳跟後,眼前有一條孔道不知通向哪裏,羅蕭已經不見了蹤影。

張衍雙手貼著洞壁往孔道深處遊去,未行多遠,身上突的一松,被一股大力往上托了起來,“嘩”的一聲從水中露頭而出,發現已然身處一座空間頗為廣大的洞穴之中。

羅蕭正站在不遠處一石台上等著他。

張衍從水中一躍而起,來到了她的身側,神色卻微微一動,轉眼一看,發現地上不遠處的地面上有一具白骨,從衣物和裝束上來看,倒像是一個修士。

張衍頓時露出了警惕之色,沉聲道:“莫非此處已有人來過?”

羅蕭輕輕一笑,搖頭道:“非也,此人乃是我當日所殺。”

當初羅蕭與溟滄派一名玄光期高手交戰,兩人雙雙誤入這裏,一番苦鬥後,這人被她斬殺在此,可等她出去的時候,卻發現五名溟滄派的弟子正慌忙向外遊去,似乎已看到了此處入口的玄機。

羅蕭當即動了殺心,一路追殺他們到了蒼梧山的地界,這才被寧沖玄逼到了張衍洞府。

這具屍身上有價值的東西早已被羅蕭拿走,張衍不再留意,他擡頭四望,見洞壁上都是蠕蠕而動的靈貝,俱都吸附在洞壁上吞服地脈中的精華,一眼望去,怕不有上萬之數。

羅蕭卻對這些靈貝視而不見,說了聲:“張道友,那貝王就在百丈下的洞窟中,請隨我來。”

整個洞穴呈螺旋狀向下延伸,往下走時,撲鼻而來的都是潮氣黴味,腳下也高低不平,濕滑難行,兩人走走停停,一刻之後,前方再無道路,只有一處寬大的洞穴,周圍滿布一種玉色發膩的粘液,可是裏面卻空空如也。

“咦,奇怪,明明是貝王巢穴,怎會不在此處?”

羅蕭在洞穴中轉了幾圈,又到貝王的經常棲身的狹小洞窟中看了幾眼,從周圍殘存的真露上可以看出,這當是貝王的巢穴無誤,她不禁蹙起了眉毛,道:“難道這是一只陽貝?”

張衍問道:“羅道友,何謂陽貝?”

羅蕭解釋道:“貝分陰陽,陰貝喜靜不喜動,雖然能在地穴中穿梭遊走,但若是沒有強敵臨門,輕易不會挪動,而陽貝則不然,性喜遷徙,一處地穴住不上一年半載便會另換一處巢穴,看這外面靈貝只有萬余只,想來這只貝王在此已住了有年了。”

張衍上前摸了摸洞壁上那仿佛如松脂一樣半凝固狀物體,道:“這便是真露麽?”

羅蕭有些意興闌珊,嘆道:“是真露不假,但看這些真露色澤,吞吐出來大約已有一日時光,用於開脈倒是也可,但終究散失了不少精氣,還是一刻之內吞吐出來的真露方為最佳。”

“只有一日麽?說明貝王並未走遠。”

張衍說話時無意中一用力,“嗤”的一聲,他訝然發現自己的手臂居然從洞壁上的那層厚厚脂膏中穿了過去。

他目光一閃,退後了兩步,看了幾眼後,再上前往裏試著鉆了鉆,發現深處並無物體阻擋,他索性一用力,居然整個人都吞入了其中。

羅蕭一直在看著張衍動作,卻發現他久久沒有出來,不覺面色一緊,喚了一聲,道:“張道友?”

“嗤”的一聲輕響,滿身粘滿了真露脂膏的張衍從裏面退了出來,他對著羅蕭一笑,道:“羅道友,此洞穴背後看來另有乾坤!”

就在兩人深入地穴時,一只踞雲飛舟降到了溟滄派所占據的熒雲貝場之上。

一行六十余人從飛舟上下來後,杜悠取出一塊攝牌一揮,就將整座飛舟化為一道方寸大小的小舟,收入了袖中。

兩名在貝場四周負責值守的明氣期弟子見狀,立刻上來呵道:“來者何人?通上名來!”

杜悠見這兩人語氣不善,正要發作,杜博卻拉住了他,上前拱手道:“在下杜博,這位是下院大弟子杜悠,特來此地尋貝王開脈,不知兩位值守可曾收到掌門諭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