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靈器之主,杜門之謀

兩把玉尺掉在地上時已然黯然無光,顯然受創不小,杜悠還略顯稚嫩的臉上微微有幾分扭曲的模樣出來,他一伸手,摸到了袖中那方黑沉沉的硯台上,心道:“今日就算拼卻母親責罵,也要將這張衍斃在此處!”

“悠兒,還不住手!”正在他不顧一切動手時,突然聽到一聲朗喝,一個藍衣華袍,頭戴混元冠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前一步看他還在殿外,只是跨了一步,眾人眼前一花,他竟然已經到了杜悠的身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動作。

“咫尺之步,海角天涯,這人分明是玄光期第三重境界的高手,這才能駕馭玄光,於數裏方圓之內縮地成寸。”林遠是識貨的,一眼就看出這個中年人的厲害之處。

修士開脈之後,分為九重法道,各為明氣、玄光、化丹、元嬰、象相、凡蛻、真陽、煉神、至人。

而每一法道,又分三重境界。

而至人,已是人身所能達到的極致。傳聞若再進一步,便是那傳說中那踏破虛空,遨遊宇內的神明之境。

杜悠見到來人,吃驚道:“博叔?”

中年人卻不理會杜悠,轉而向張衍和顏悅色地說道:“張衍,今日之事與你無關,錯不在你,你可退下了。”

杜悠嘴巴張了張,卻被中年人以眼神嚴厲制止,不得不忍耐下去,只是用充滿殺氣眼睛狠狠瞪著張衍。

張衍臉色凝重了起來,這個中年人給他一種無比強大的壓迫力,而且氣機與寧沖玄類似,顯然是同一境界的高手。

但是寧沖玄身上那是一種淩厲而不張揚的沖霄之氣,並不針對旁人而來,可這個中年人身上卻有一股驚濤拍岸般的氣勢,一波波如潮水般重重疊疊向他湧來,在他眼中,周圍景物乃至整個大殿都一起晃動起來,仿佛被滔天怒浪所席卷,而自己則站在一葉扁舟上獨自面對這天地之威。

如果不是心志堅定,他幾乎站立不穩。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鎮定心神,一板一眼的行禮,道:“如此,張某告退。”

中年人訝然看了他一眼,顯然對他眼前還能開口說話感到驚異。

張衍轉過身,一步一步慢慢往殿外走去,他走得極其緩慢,仿佛背上背了塊萬斤巨石,甚至能看到他鬢角隱隱滲出了汗水,中年人眼神深沉,目注著他一路出了大殿。

一出殿門,張衍嘴角慢慢沁出一絲鮮血,他伸手擦了擦,心道:“今次還是托大了,沒想到杜悠身邊還有這樣一個高手。”

不過修道之路,有時候必須直面以對,如果因為前途一有危險就退縮下來,那麽以後也面對其他困局時也會尋找各種理由,一次兩次還好說,但是一旦有了心理定式之後,原本堅凝的道心就會萎靡退縮,韌性不再。

果真唯有努力提升修為才是根本!

他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今日我不及此人,但未必他日我也不及。當以此人和寧沖玄為目標,需時時牢記這日所受屈辱,以為鞭笞,有朝一日自己定要親手討回這個公道!

大殿之中,杜悠今日想收拾一個張衍都沒能收拾下來,已經無臉在諸入門弟子之前擺威風,匆匆敷衍了幾句話後,就將眾弟子遣散。

回到後殿大弟子的居處,杜悠就向中年人抱怨道:“博叔?今日為何阻我?”

“博叔”名為杜博,是杜悠那名至今不知道身份的父親派來暗中保護他的親侍,原本此人也不叫這個名字,只是為了掩護身份,這才改名換姓,對外稱是杜氏子弟。

杜博搖了搖頭,沉聲道:“如我沒有看錯,張衍手中剛才發出的乃是‘如意神梭’。”

“如意神梭?”杜悠一呆,他好似也聽說過這個名字,只是一時間卻想不出來。

杜博在旁提醒了一句:“如意神梭你想不起來,十二天梭賢侄總聽說過吧?”

杜悠大吃一驚,失聲道:“十二天梭,那不是掌門年輕時所用的法寶麽?”

“沒錯,如意神梭便是仿制於十二天梭,乃是由門中孫至言孫長老所打造,孫長老是掌門第九徒,師徒一脈的中堅,這張衍能得到其中一只神梭,與掌門一系關系定然不淺,而你身份特殊,此時殺了他未免不妥。”

杜博道出了其中利害,並點出了張衍有可能的背景,非不能殺,實不可殺。

任何一人和溟滄派掌門扯上關系,這就不能單單以他一個人來考慮問題了,杜悠世家出身,從小被當作未來的家族頂梁來培養,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只是終究年少,一個不是世家出身的入門弟子,他如今卻是壓不能壓,管不能管,打又不能打,實在是憋屈,不由恨聲道:“只要我為大弟子一日,上院賜下的丹藥華池,道書法器,張衍就休想從我手中拿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