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蕩雲峰上爭天門(五)

“扛鼎力士?”

乍聽此言,王烈卻大笑起來,道:“‘扛鼎力士’乃是用秘藥培煉,金砂灌體,玉液溶身,天星鍛打,非大門大派不能為之,在下何德何能,哪裏來那麽好的造化。”

見艾仲文面現疑惑,王烈得意洋洋的一把扯開上身衣物,只見無數扭曲彎轉的蝌蚪狀金色符箓爍爍而動,爬滿了他的背後前胸,山道的空地前一時間金光燦燦,霞映生輝。

艾仲文面色一變,低呼道:“金紋符書?”

王烈傲然一笑,道:“不錯,正是我廣源派的金紋符書!”

艾仲文看了看張衍,嘴唇翕動,眉宇中現出了一絲憂色。

金紋符書是研磨過的五行神沙用秘法藥液浸潤,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再摻入靈貝玉液,再七七四十九天制成金墨,由法力高強的仙師一筆筆在受法之人身上畫出金闕符箓,如此一來,可將此人的修為生生拔高起碼一籌。

由於同樣使用五形神沙,氣息相近,所以艾仲文會將他誤以為是“扛鼎力士”一流。

王烈目光轉向張衍,他神情暫且緩和了幾分,開口道:“張師兄,你如今修為不過只是‘凝元顯意’,在下借助符書修為已堪比‘元成入真’之修士,身堅若鐵,骨壯如象,血似奔河,氣力是你兩倍有余,與我對陣,你絕無勝算,但我見你在技擊一道上造詣非凡,你我拼鬥起來必是兩敗俱傷,不如你就此退去,我也不為難於你,你看如何?”

先前互換了一拳,王烈看出張衍也不是易於之輩,雖然自身實力在張衍之上,但是真打起來未必有十分勝算,所以心中並不想和張衍死鬥,能夠和氣收場那是最好不過。

張衍聽了他這番話,先是一怔,隨即放聲大笑。

王烈感覺似乎受到了羞辱,惱火道:“你有甚好笑?”

張衍收住笑聲,雙目直視王烈,道:“門派榮譽系你我與一身,豈能以遊戲視之?王師兄竟妄想以言語退我,豈非可笑?”

王烈眼角一跳,有心反駁一時卻找不到措辭。

“王師兄,原先我還當你是個人物,可是我適才發現,你對敵沒有必勝之念,沒有必破之意,更沒有必殺之心,你又何談勝負?”

張衍聲音越來越大,語聲中自有一股一往無前,風雲卷蕩的氣勢,“王師兄所言不過激起我心中死鬥之念,你若想闖過此山門,除非自張某屍身上跨過,今日局面自是有進無退,唯有背水一戰!看拳!”

張衍說完之後一聲暴喝,一步踏出,地下石磚“哢嚓”一聲被他踏斷,仿佛驚雷乍起,帶著無雙氣勢瞬間跨過丈許空間,一拳直直轟了過來!

王烈先被張衍幾句言語說得又愧又惱,冷不防對手突然出招,他一時間張衍被氣勢所懾,不免心慌意亂,手足失措,竟比梁棟還要不如,匆忙間不知是進是退,只是勉力伸手擋在胸前。

須臾間,張衍已然竄到咫尺之內,他一拳打出,正中王烈手臂,卻如撞上了一堵厚墻。

張衍目光一厲,王烈的確力大,匆忙之間居然沒能即刻突破,但此等大敵,自己只有一擊機會,此時已經萬萬不能後退!

他額頭青筋暴起,調集全身內氣齊聚一拳之上,務要一擊建功!

就在他周身內氣一空,體內虛蕩的時候,腹下丹竅驟然一開,元氣如潮水般奔湧出來,腹內熱氣蒸騰,如煮沸湯,只覺有渾身上下一股說不出的力量想要宣泄出去。

張衍又是一聲大吼,硬生生將這一拳打了出去,用力之大,竟然憑空發出了一聲爆音。

砰!

一拳之下,王烈臂骨斷折,前胸內凹,口中狂噴鮮血,雙腳離地而起,仰面向後栽去。

張衍身形躍起,不待王烈落地,一把扣住頸脖,膝蓋頂住對方小腹重重撞向地面,再順勢將其壓在身下,接著一拳又一拳輪番猛砸其頭部,初時王烈還舉手招架,後來意識逐漸散亂,喪失了抵抗,只聞砰砰擊打之聲不絕於耳。

山道石板因為與王烈後腦與反復撞擊,竟然被砸出一個碎石小坑,可以想見張衍用力之大之猛。

打到最後,王烈氣息奄奄,張衍猶不放心,又將他四肢關節卸脫,這才緩緩站起,卻發現雖然只是片刻交鋒,自己背後竟然已是汗透重衣。

這一系列變化艾仲文看得目瞪口呆,平時張衍一派溫文儒雅,沒想到暴起傷人時卻兇烈無比,宛如撲食猛獸,就連站在一邊觀戰的他也感覺到身體僵硬,冷汗涔涔,看著已經人事不省的王烈,他忍不住顫聲道:“師兄,同道切磋,何須如此?”

張衍不以為然地說道:“艾師兄,需知打虎不死,反受其害!今次我不傷他,他必傷我!”

前世末日世界,明明對手已經重傷垂死,卻因一時疏忽又被逆轉翻盤的例子簡直舉不勝舉,他哪裏敢粗心大意?寧可多費一番手腳,也不願給對手留下哪怕一絲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