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楚弦的攻心計

極州各地的神廟神壇,都在楚弦的計劃之內,先推哪個,後毀哪個,都是有章法的,下面的府令縣令,只需要按照楚弦的計劃行事便可。

“縣軍聽令!”縣官大吼一聲,當下,他身後上百名縣軍立刻是身形一正。

“前進!”縣官帶頭,向前邁步而行,百人隊伍此刻整齊劃一,一起向前。前面攔路的百姓立刻是大罵,讓他們後退,有的更是叫囂,再向前就要動手了,可縣官和百名縣兵依舊是繼續向前。

終於是走到近前,一個老頭氣的是直接將手裏的扁擔砸了過去。

老頭是含恨打過去,想著的是魚死網破,他自然知道攻擊縣兵的後果,但情緒激動之下,他就是不能讓對方過去,哪怕是付出沉重的代價。

縣兵都是武者,至少是比這老頭要厲害得多,所以就算是這老頭都沒想過他這一下能打到對方。

但讓他始料未及的是,他這一扁擔,還真的砸到了那縣兵頭上。

這讓老頭有些懵了。

下一刻,縣兵頭上見紅流血,可即便如此,這位縣兵依舊是神色堅毅,只是看了那老頭一眼,居然是繼續前進,沒有為難這老頭。

老頭這第二扁擔,是怎麽也砸不上去了。

這縣兵一看就十分年輕,比他孫子也大不了多少,這麽年輕的孩子,被自己一扁擔打的是頭破血流,但人家一點沒有要打回來的意思,甚至於剛才的眼神當中,根本看不到任何的責怪和憤怒。

有的,只有平靜。

震撼、愧疚、迷茫當中,年輕的縣兵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從老頭身邊走過。而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其他地方,有很多縣兵被打了,有的還受了傷,但沒有一句怨言,也沒有反擊,而是堅定的向前。

漸漸的,毆打少了,謾罵沒了,百名全副武裝的縣兵,即便是被打的頭破血流,身上臉上沾著蛋液爛菜,但他們沒有碰攔路的百姓一下,就仿佛是一股水流,從密密麻麻的石縫中穿過一樣,他們也是如此,默默的向前。

就算是縣官,衣服被扯爛,臉上被打的烏漆嘛黑,即便如此,這位年輕的縣官也沒有反擊和痛斥,和其他縣兵一樣,堅定向前。

百姓畢竟是百姓,就算是動手,也不敢真的下死手,更何況,殺人情況,絕大部分是激動和沖動之下的產物,現在這麽平靜,他們就算是想憤怒和沖動,但對方根本不“配合”,讓你的火氣沒出去發泄,又偏偏沒法子再繼續發火。

這一幕,震撼人心。

就這麽的,縣官帶領百名縣兵從人群當中,一步一步,穿過去,幾乎是人人帶傷,卻沒有一個人露出不滿情緒。

甚至有年輕的縣兵雙目含淚,依舊是沒有表達出任何不滿。

人心都是肉長的,這種情況下,誰還能下得去手?原本是來拼命的百姓,這時候也是迷茫了,至少,面對這一群打不還手罵不還嘴的年輕兵卒,他們是真沒法子狠下心來下重手。

最重要的是,大家都不傻。

人家不是打不過你,真的要反擊,估摸分分鐘他們這些人就的倒在地上。

這時候年輕的縣官讓兵卒停下,然後他扭頭過來道:“諸位鄉親父老,這些年神明帶來的是什麽,大家捫心自問,究竟有多少人得到了那所謂神明的庇佑?就我所知,春播要祭奠風雨之神,乞求風調雨順,男女成親,也得乞求神明同意,神明若是展露出所謂不祥之兆,那相愛之人只能分離,新生之幼兒,得不到神明祝福,同樣會被忽視,被人小瞧甚至是故意刁難,甚至被丟棄,類似的情況太多了,大家乞求神明,但又有幾次是真的如願?相反,若是不尊那所謂神明,就會得到懲戒,輕則失財重病,重則家破人亡,最終自己的命運也被那些神明所左右,沉淪其中,難以自拔。今日,我封刺史楚弦大人之令,推廟毀壇,刺史大人說了,若是真的有罪過,他一人來背,我等作為刺史大人部下,諸位的父母官,也不會置身事外,今日這神廟一定要推倒,誰也攔不住,真有神靈,那我等便與之生死一戰。”

這番話,年輕的縣官說的是斬釘截鐵。

他是從鄰州調過來的年輕榜生,被楚弦發現,一並帶了過來。有件事只有讀書的榜生士子才知道,那就是楚弦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極高,不光是因為文人表率,著作出了幾部傳世之作那麽簡單,還因為楚弦在官場上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幾乎已經成了這些學子心中的楷模和偶像。

有的地方,更是將楚弦的經歷編著成書,說書先生也會經常當中講述,每一次,都是人滿為患。

所以年輕一代的榜生士子,幾乎有八成以上都是楚弦的死忠,這一次楚弦親自挑選極州官員,消息傳開之後,應征者雲集,就說明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