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赤子心(第2/4頁)

認識數百上千年了,大個子頭回罵他罵得這麽狠,這麽不給面子,說他教他術法,雖不希冀他能修出一顆赤子之心,但願他能一改頑劣。誰料自參入陰陽界戰、順了秦廣王後,他性漸殘暴,更甚從前,而妖修中狐妖一族向以“像人”為修煉之繩墨,他若執迷不悟,將自毀根基、自掘墳墓。

他聽後氣瘋了。

那會兒還是在他閻殿之上,只差沒打起來,還回罵他:“你才自掘墳墓!誰常說十九洲三千宗門可敬者唯崖山一門,惟其門下皆赤子之心?結果呢?還不是略施小計,就死了個幹凈!狗屁的赤子之心!”

大個子那眼神便漸漸冷下來,竟不再說一句話,拂袖走了。

他走後,仵官王越想越生氣。

到最後,念著這“赤子之心”四個字就恨得咬牙,又突然想起某一日聽宋帝王提出的那什麽剪碎千修魂魄以為魂傀的計劃,便誰也沒說,直接殺去了義莊,要把這勞什子的崖山千修魂魄都拖出來鞭撻,方能出氣。

但去了之後才發現,宋帝王、楚江王他們正好在,實在是想出氣也沒辦法,只好悻悻從義莊出來,順那黃泉血河亂走。

走到河灣處,便見白骨堆滿河灣。

黃泉的水是刮骨去肉的水,從無活物能生存其中,便是將修為一般的修士丟進去,出來也只剩下一具白骨。

此地堆著的白骨,無疑都是界戰中修士的遺骨。

仵官王本來沒在意,可走著走著,忽然便發現了一個特殊的例外。

黃泉血河水赤紅,那東西與寬廣的河面相比,實在算不得很大。他之所以會注意到它,全是因為周圍的白骨。

河灣邊上水雖浪漲退。

水來當然一片紅,但水退時,這一顆赤紅的東西擱在一堆白骨之間,便十分顯眼了。

仵官王俯身翻來一看,竟然是一顆血肉之心。

這可真是太出奇了。

什麽心竟能在這黃泉中絲毫無損,赤紅如新剖?

他料想此物不俗,幹脆伸手去撿,但拿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心上緊緊嵌著一團熔得不成原樣的令牌,剝也剝不下來,於是只好一道收入了匣中。

因與宋帝王等人關系實淺,此事也並未讓旁人知曉,只把匣子帶回了八方城,又厚了臉皮叫泰山王來幫自己看。

誰讓他見多識廣呢?

泰山王怒意尚未消減,出來見他時,臉都是冷的。

但在打開他匣子,見了這一顆心後,神情便有些搖動,又翻那令牌一看,沉默了很久,都沒說話。

直等他催了,他才皺眉問他此物從何而來。

仵官王便交代了前後,又問他:“到底是看出什麽來了?”

泰山王這時才指熔成一團的令牌,叫他細看。

“此令雖損毀嚴重,但還看得出,是崖山令,為崖山門下所有。此心該是此令主人所持,是你先才所叱罵‘連狗屁都不是’的赤子之心。只是黃泉蝕骨銷肉,此心獨能存於血河惡水之中,當是其主未死,尚存世間。”

誰都知道,修士修煉到一定的境界,便可擺脫肉身的束縛,沒了軀殼尚且可以憑借元嬰不死,沒了區區一顆心,當然也不該有什麽大礙。

只是極域先前哪裏有過什麽活人?

所以這顆心必定是先前陰陽界戰中某崖山門下所遺失,而且該是一位修為不低的修士,否則其心不能抵抗黃泉之水。

仵官王覺得很奇怪:“若是此心能抗黃泉之水,則其原主修為在崖山該也是個排得上號的人物,該與我等有過直接間接的交手。到這般境界交戰,連心都給人掏出來了,人還能不死,縱使那人逃得快,以極域下手的狠辣,也絕不可能留此人一命啊。”

泰山王也沉吟了很久,顯然從未遇到過這般難解之事。

到了最後,也沒想出個答案來,只思忖說:“總不該是其主自己剜了,扔下舍棄……”

什麽樣的人,又是出於何種心境,才會剖開自己胸膛,把一顆熾熱的赤子心,丟進黃泉呢?

白受罪。

想想實不可能。

畢竟身心一體,想要斬斷聯系可不那麽容易。

心在黃泉中,身亦受其苦。重者飽受痛苦折磨而死,輕者傷重修為受損,縱使活在世間,只怕也難有寸進。

仵官王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似乎想起了什麽,便忽然道:“大個子,我記得你說,我缺的便是一顆赤子之心,且身為妖族鬼修,又修九尾天狐法身,有人身人言人行卻無人心,若能修成個‘赤子心’便算圓滿。那你說,我要將此心據為己有,豈非一蹴而就、事半功倍?”

毫無疑問,這話又招來泰山王一頓罵。

無非說他投機取巧,心術不正。

末了還勸他莫動這歪心:“天底下凡夫俗子甚眾,有此赤子心者萬萬中未必有一,且此心原主行的勢必是中正大道,要他放下此心徹底斷了聯系,除非他身死,或者棄道入魔。否則憑你妖心鬼身,這心擺在這裏,給你你也煉化不動,更不必說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