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問心返虛(第2/5頁)

原本粗鈍的劍鋒,在經過精細的砥礪之後,已漸漸有了幾分寒光閃爍。

凡劍尋常,可在他這一雙天生持劍的手掌中,卻隱隱有一股不凡之氣。

一封玄玉金書的信帖就攤開,躺在他腳邊上,也不知是放了一日、兩日,還是三日,上面沾了不少的灰塵和泥水。

落款上“昆吾橫虛”四個字,尤為顯眼。

只是曲正風沒有去看一眼。

在感覺到那自西海禪宗位置來的氣息之時,他磨劍的動作微微一頓。已經亮了三分的凡劍劍尖,在黑色的磨刀石上,斜斜留下了一道深痕。

擡首向天邊望去,他眼底略見怔然,下一刻便緊皺了眉頭。

三魂七魄殘缺,如何問心?

外人知道這件事的不多,就連這時觀望的那許多大能修士也無法看穿半點。畢竟魂魄之事,事關根本,沒有點特殊的手段,大能都是一頭霧水。

可在崖山,對此事心知肚明的,卻是不少。

早在昨日見愁與謝不臣破出須彌芥子的時候,扶道山人便知道她已經安然無恙了。只是因為從一塵那賊和尚處得知她該去了一樁因果,料想西海禪宗三師都在,應該出不了什麽岔子。

誰料想,今日才一睜眼,就見到如此恐怖的情形!

天虛之體,出竅以下全無敵手,一到問心必死無疑!

三魂七魄都不完整,如何能面對天道的叩問?!

扶道山人站在還鞘頂上,遠遠望著西海禪宗的方向,只恨不得把那禪宗那從來沒靠譜的三個禿驢一個一個抓出來掐死!

魂魄都沒補全,怎能放任她去問心?

還有這修為是怎麽回事?忽然就暴漲到入世巔峰,差一線就返虛了!

真真是心肝脾都要氣炸了!

他二話不說一擼袖子,就想要直接殺去西海,問個清楚:“他娘的,這群禿驢,成天忽悠山人!非要害我徒兒死在天道之下嗎?!”

“天道?”

這一瞬間,一聲說不出是笑還是諷的聲音,竟忽然出現在了身旁。扶道頓時一怔,聽出這聲音有幾分熟悉來。

轉頭一看,果然是前些日自稱是見愁“故友”,客宿崖山的那人。

艾青色的古舊長袍穿在他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近乎灰塵與朽壞的味道,可這衣袍包裹著的人,又給人一種生機飽滿之感。

十天有九天在睡的帝江骨玉,現在就扒在他肩頭,儼然一副親近模樣。

見愁是自何處認識這人,扶道山人是半點也不知曉。

他只知道,眼前這一位“客人”,看著雖只是返虛後期的修為,可偏偏給他一種不那麽通透的感覺。

此刻聽見對方說話,他已不由皺眉。

傅朝生卻沒有為自己那話解釋和道歉的意思,反而是將目光遞向了遠處,唇角含著一點莫名的笑意,淡淡道:“天道,不過一死物罷了。”

又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敢在此刻放開境界,坦蕩問心,便證明他這一位故友已經下定了決定,也明了了本心。

既不在乎那未補全的魂魄,更不在乎天道如何評判。

一心,天不能變。

成則一步返虛,敗也不過灰飛煙滅。

更何況,面對的是這等死物,怎麽會敗呢?

十九洲大地,寬闊廣袤。

朝陽才升起了不久,才將光輝灑遍。可在那道劫旋渦出現的刹那,整個天際都有一種奇異的灰暗,如同被蒙上了一層陰影。

高掛在西海禪宗上空的異象,如同一只忽然出現的兇手,要將蒼穹吞沒。

前面廟宇大殿之上,後方禪房碑林之中,無數的僧人駭然擡首,可搜遍記憶,也未能猜透寺中渡劫的是誰。

印象裏,並沒有哪一位師兄師叔的修為到了這個坎兒上。

直到千佛殿前,那一道女修的身影,緩緩升空,才有人辨認出了她的身份。

“是昨日跟著一塵師叔祖回來的女修!”

“就是那個總是在消失的崖山大師姐嗎?”

“阿彌陀佛,可她的修為……”

“小僧從未見過有人渡劫是這樣的威勢……”

“不可思議!”

……

對十九洲大部分修士而言,這樣的浩大、甚至於恐怖的渡劫場面,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畢竟,天底下哪個瘋子會把自己所有境界的天劫都堆到一起來渡呢?

劫雷的威力,可是以修士渡劫時的境界來算的!

也就是說,修士當時是什麽境界,劫雷的威力便會與這個境界等同。

從元嬰到出竅,劫雷的威力大抵在元嬰巔峰;從出竅到入世,劫雷的威力則大約在出竅巔峰。

入世突破返虛時,則沒有劫雷。

只因到了這個境界,修的都是心,一念可成仙,一念也可摧毀道基。返虛之後,念念皆是劫,所以不需以劫雷來考驗修士。

這個時候的見愁,已經是入世巔峰,她實際要突破的境界乃是返虛。如果僅僅如此,只需要一念到了,便可突破,不會有什麽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