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屬性
大頭鬼和小頭鬼是地府之中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兩名小吏。
任何世界,都是一樣,實力和地位決定一切。
極域一樣,住處也一樣。
這是個距離鬼門關足足有六十裏地的偏僻村落,居住著極域之中一些沒有門路的閑散鬼修,一些還沒混出頭來的小鬼卒鬼差,或者是像大頭鬼小頭鬼這樣十分落魄的鬼吏。
低矮的房屋,整體都是泥磚砌成。
正面的兩間已經坍塌了一半,眼看著不能住了,只有右手邊原本屬於廚房的房屋,似乎還勉強支撐著,站在地面上。
黑色的惡土地面幹裂出了一條一條的縫隙,一叢一叢的雜草都變成了枯黃的顏色。
盡管在地府的時間不久,張湯也知道,最能反應極域季節變化的,便是腳下的這一片草了。
這種葉片細長,末梢泛白的草,在極域被稱之為“天時草”。
春天的時候,末梢會呈現出一片嫩綠;夏天的時候,會變成一片深黑;到了秋天,便是泛白;如果是冬天,則是一片美妙的深藍。
眼下,便是極域的秋季。
背後的天空已經一片陰霾,漸漸暗了下來。
這裏沒有太陽,卻有晝夜的變化。
踏著那一片幹裂的土地,也踏著這一片漸漸深沉的陰霾,張湯慢慢地走近了這破敗的小院。
他的腳步聲很緩,透著一種不疾不徐的味道。
頎長的身材,投下了一道頎長的影子,隨著他的前進而移動。
鬼吏的服制是玄黑色的,穿在旁人身上會顯得平庸,穿在他的身上,亦透著一種沉沉的死氣,可同時,也透著一種沉沉的煞氣。
紅眉毛的褚判官說,這是他生前殺人太多,在魂魄之中漸漸沾染上的。
於鬼修而言,似乎百利而無一害。
眉心一道青色的豎痕,讓他整張寡淡的臉看上去越發不近人情,帶著一種刻刀刀刃上的鋒芒與冰冷。
兩手負在身後,慢慢走來,是他的習慣。
在人間孤島做官時候的習慣。
即便現在他只是一名小小的鬼吏,可要改變似乎也很難。
“啪嗒,啪嗒……”
腳步漸漸靠近,屋內卻沒有半點動靜,也不知是不是人沒在。
張湯心裏這念頭剛冒出來,耳邊便忽然傳來了“吱呀”的一聲。
他擡頭看去。
那一唯一還算完好的廚房門竟然打開了,小頭鬼站在門口,看見他,滿臉的驚訝,接著便一步邁出來,異常自然地直接回身將門拉上。
“哎呀,我說是誰呢?老張,你怎麽來了?”
門開得很快,但是關得也很快。
黑漆漆的房間裏,影影綽綽似乎有些東西,但是又看不分明。
隨著門一關,便什麽也看不見了。
張湯敏銳地發覺了有些不對勁。
從村中一路走來,那一只白毛鬼聽說自己要來找大頭鬼小頭鬼兩個,順嘴說這兩人找他借了一堆柴禾,也不知幹什麽去。
極域的鬼們,總是處於饑餓的狀態。
借柴禾,想必是要煮東西吃。
槐木因其字性陰,所以成為極域最普遍的一種用於烹煮食物的木材,白毛鬼借出去的也是這種。
眼下發現小頭鬼關門這麽快,張湯心下卻是一哂:他對極域這些吃的,半點興趣也沒有。
只當是人不想叫他知道裏面有什麽,他也沒在意。
見小頭鬼走下來,張湯便將自己藏於袖中的兩本厚厚的灰皮簿子拿了出來,開門見山道:“褚判官有命,將這兩冊《天命抄》交給兩位處理。”
灰皮簿子,每本都足足有兩指厚。
表面沒有任何起眼的花紋,只有左側豎著寫了“天命抄”三字,下方還有三個稍小一些的注,“掌地獄司”,表明這兩本《天命抄》與掌地獄司有關。
“這是最近七天,從秦廣王殿發還的新鬼名單。都是有惡之人,需要厘定其罪幾何,當受何刑。顧、刑二位已經接了一部分,褚判官交代將這兩份交給二位。”
說著,張湯便將手中兩本厚厚的簿子遞了出去。
剛站到張湯面前的小頭鬼,頓覺牙疼了起來。
他恨不能三兩下把眼前這個褚判官最近最看重的家夥兩刀捅死。
張湯是最近地府裏最不受歡迎的鬼吏,從來一張死人臉,人送綽號“催命鬼”,基本不會給人帶來什麽好消息。
現在也是。
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兩本厚厚的簿子上,小頭鬼之前還緊張無比,擔心撿回來一個大活人要煮的事情被人發現,現在就只有滿心如喪考妣的悲痛之情了。
“這……”
他支吾著,沒伸出手去,有心想要找個借口推辭。
張湯只淡淡地掀了眼皮,一雙沒什麽感情的眼眸,透亮冷淡的目光,便這樣落到了小頭鬼的臉上。
那一瞬間,小頭鬼渾身汗毛都要豎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