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與眾不同

此時，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都看著眼前。有人好奇，有人準備看戲。而那個令狐少華，卻似乎很是高興。

劉傑看向孟暢，面色有難看，更有期待。自己接連碰壁，但為什麽會如此，劉傑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孟暢轉頭看向劉傑，開口道：“劉道友，首先我要說，你的思想很好，連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思想另辟蹊徑，卻幾乎闡述了天地人的真理。如果僅僅說思想本身，你的思想很優秀，甚至要超過絕大部分思想。但是，你的思想不能用。真的，不是我一個人說過，而是很多人都如此說。我想，道友應該有很多次這樣的體驗吧：就是與君王討論的時候，大家都很歡迎，談的很好；可是在具體落實的時候，所有的君王都會將道友的思想拒之門外。甚至會有很多君王恨不得立即驅趕道友離開，幾乎是派遣士兵押送著離開。這樣的例子，應該不少吧？”

劉傑深吸一口氣，面色有一點淡淡的悲涼：“何止不少，幾乎經常遇到！”

“那就對了！”孟暢這話一出口，連賀治國都有點翻白眼——有你這樣說話的嗎，這簡直就是再往傷口上撒鹽啊。

然而不等眾人開口，孟暢就開始解釋起來：“其實原因很簡單，就在於道友所說的‘人性本惡’。不在於道友的思想，而在於口號。”

“口號？”劉傑愣神。

然而賀治國卻恍然大悟，頓時說道：“我似乎有一點了解了。”

作為政治家，賀治國先前只是被劉傑的思想震撼，沒有深思。如今一經提點，賀治國頓時反應過來。

但隨即，賀治國給了劉傑一個微笑，卻沒有開口，而是在等待孟暢的解釋。

孟暢看了看賀治國，看了看劉傑，看了看四周，緩緩說道：“其實原因有兩點。第一點，是表層的。就在於‘人性本惡’的口號。我們在座的都是高手、都是學者，都有足夠的見識，自然能理解人性本惡的說法和核心。但普通百姓不行！你不能指望普通百姓理解那麽深的含義。教育普通百姓，需要的是淺顯易懂的、甚至是最直白的語言和教義，要那種沒有分歧的才行。顯然，僅此一點，劉傑的思想就不能用來治國。況且，因為百姓理解能理解有限，他們會真的把‘人性本惡’當成宗旨，這會給社會引起極大地動亂！”

賀治國緩緩點頭。周圍眾人緩緩點頭。

然而劉傑卻身體一陣搖晃。原來，最大的問題，竟是在這裏；但‘人性本惡’又是自己思想的核心之一，根本就無法更改。難道，自己的思想，注定要無法貫徹、無法治國嗎？

內心深處，劉傑在咆哮！堅持了幾百年的思想，難道就要這樣夭折？

但孟暢卻並沒有就此停下，而是繼續說道：“此外，還有第二點。第二點就涉及到統治本身問題。對於君王來說，他們需要的是聽話的順民，而不需要什麽警醒、敏銳的聰明人。其實我們都知道，人性本善的說法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謊言，這個說法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證所有的百姓成為一個順民，並讓他們更加容易接受忠君愛國的思想。而這個思想，很有可能貫徹一個人的一生，致死都相信自己的思想！相反，人性本惡的說法，卻會刺激百姓思考，會刺激百姓的覺醒。而這，顯然不是君王所能夠接受的。況且你的學說本身又通達天地，能讓人快速修行，更是加深了危險。這樣說吧：你的學說，天生就帶有鼓動百姓造反的潛力。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劉傑只覺得渾身搖搖欲墜，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如此說來自己的思想學術根本就不可能有出路！

周圍諸多學者們面色有些黯淡！他們明白這些道理，但是他們面對現實也無能為力。如今畢竟是國家時代，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君主、君王、獨裁者等等，才是如今時代的寵兒。

就在劉傑有些絕望之際，忽然感到一雙手扶住自己的肩膀。轉頭一看，卻看到了賀治國的笑容。

劉傑有些疑惑，我這樣的思想，你們商朝還要嗎？

卻見賀治國緩緩開口：“劉傑，我忽然發現，我們商朝正需要你這樣的思想。不用驚訝，有一件事情一直沒有和大家說。其實，商朝在建立後不久，賢王就發動了一場思想解放運動，這場運動一直延續到現在，還將繼續延續下去。開放，自由，是商朝的立國根基。自信，自強，是商朝的國家宣言。我們的賢王至今沒有登基，並不是不知道登基的好處，而是不想要這種好處。或許很多人會不了解這種想法，老實說我也不是很了解這種想法。但我想，我們賢王有一句話，大家可以作為參考：我見過各種各樣亡國的，卻從沒有見過一個因為辦教育而亡國的。這是賢王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