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工業之論

李賢眨了眨眼，很委屈，“我真的就現在有時間啊，年後真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忙。”

心中補充一句，或許還要成親呢。

不等宰相再開口，王川開口了；王尚書笑的很開心，“賢侄做的很對，事情嘛，就應該這樣做。事無不可對人言，宰相有什麽話，現在可以說說看嘛，陛下也可以品評一番。”

不用說，王川這話，讓宰相歐陽無病臉色更難看了。終於還是氣呼呼的看著李賢，“李賢，既然你要在這裏說，那老夫問你幾個問題。第一，紡織機很昂貴吧！老夫後來仔細算了一筆賬，如果不算紡織機，織布價格確實能降到七折，但如果算上紡織機，價格好像並不便宜多少！這個，你如何回答？”

不得不說，宰相就是宰相，一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無論是官員還是皇帝，都看向李賢了。

李賢知道，自己似乎真的將這個“剛直不阿、廉潔奉公”的宰相給惹惱了，開頭就問了這樣的問題。當即坐直了身體，面色嚴肅起來。

“宰相大人，請問，您在問這個話之前，如何計算的？確切的說，您是如何計算出這個結果的？”

“這還不簡單，你那紡織機售價我看過，竟然要500兩黃金，就是五千兩白銀。以一匹低等絲綢為例，市價大約在一兩白銀。一個熟練地紡織工一天能紡織一匹布，一年大約能紡織200匹（不可能全年工作）。算上相關費用，全年盈利在20兩白銀左右。而紡織機一天可以紡織10匹布，也不能全年工作吧，就算一年工作300天好了，這就是3000匹布，盈利也不會超過300兩白銀吧。因為采用薄利多銷的策略，能有200兩銀子的盈利就很不錯了。如此，僅僅賺回五千兩白銀的成本，就要25年。算上其余費用等，30年內無法盈利。而這紡織機，估計用不上五年吧。”

李賢目瞪口呆，宰相大人，你就是這麽算賬的？我靠，這就是一國宰相的水平啊？嚇死哥了！

別說李賢目瞪口呆，就算是一些得知具體情況的官員也都目瞪口呆。下一刻，王平最先笑了，笑的酒水亂噴，“宰相大人，你……哈哈，那博覽會上的紡織機，出售的不是紡織機，而是機會。那紡織機很容易仿造的，實話實說，我們王家也買了一架紡織機，並拆開研究了。如果僅僅刻畫陣法來制作紡織機，一架紡織機成本價不超過4兩黃金。只是這樣的紡織機會很笨重就是了。而且李賢出售的紡織機都是模型，不是真正的紡織機。稍加改造，一天能織布15匹左右；紡織機畢竟不是人，完全可以常年不停歇的運轉，只要安排好人員值班就好。只要半年時間，就能將紡織機的成本賺出來。大規模紡織的成本價，降低到了一個宰相你絕對不敢想象的程度。”

歐陽無病一時間瞠目結舌，搞了半天竟然是自己弄錯了——合著不是紡織機價值五百兩黃金，而是“機會”價值五百兩黃金啊。

這一次，王川卻是主動發問了，“宰相大人，您剛才說了第一點，還有第二點呢？”

“第二點……”宰相明顯遲疑了，而後估計跳多了不知多少“點”了，才說道：“如果這樣大規模采用紡織機織布，那百姓如何生活？他們將會失去收入的！紡織收入，至少占據一個家庭三成的收入。”

李賢一聽這話就惱火，最討厭的就是頑固的守舊派——多少事就是保守派壞掉的，總想著“不變”，而不是去“解決”。所以，語氣就有些不客氣了，“宰相大人難道只會看眼前和過去，就不能向前看嗎？如果有大量的紡織工廠建立，你有沒有計算下，按需要安排多少人工作？而除了紡織工作之外，還有種植呢！除了種植之外，可以鼓勵國民經商啊，去賺外國的錢。為什麽不紡織就沒有活路了？除了紡織還可以養殖啊，養殖雞鴨牛羊豬。還可以鼓勵民間成立彩燈作坊，成立紡織作坊，成立各種聯合組織一起發展啊。尤其是種植棉花、桑蠶養殖等，這都是很重要的紡織原料啊。這樣，整個社會就會轉向工業和商業的社會形態。人們會更富裕，更具有奮鬥精神。這是一幅多麽美妙的畫卷啊？！”

李賢自己都被自己陶醉了；連皇帝陛下都被陶醉了。

但宰相大人的執著是強大的，他指著李賢道：“你這是在鼓勵人們犯罪。自古以來商業就是賤業，手工業也是賤業。修行才是根本。而且大家都四處遊動賺錢，必然會引發罪惡。搶劫的、盜竊的將會層出不窮。”

“盜賊層出不窮？那國法處置啊！只要狠心處理兩三次，我就不信他真的會層出不窮！”

宰相被李少爺氣得吹胡子瞪眼，“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說，有了利益，就會引發犯罪。別以為我不知道商業上各種坑蒙拐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