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荒唐軍法

霍家莊西門,上百兵丁正揮舞著手中的兵刃,驅趕著密密麻麻的人群,這些都是妄想逃離霍家莊,卻並沒有及時走遠的莊客婦孺,皆備驅趕了回來,有的更是被皮鞭抽打的遍體鱗傷,眾莊客看向宋家兵丁的眼中更是滿是恐慌。

“爹!娘!爹……娘……”

幼童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從門內的道路上傳來,一個三四歲的娃娃正跪在一對夫婦的屍首之前悲聲大哭,娃娃的一只右腿扭曲成奇怪的形狀,腿腕處更是露出白森森的骨茬,望之觸目驚心。

“哭什麽哭!煩死人了,不知道他們都死了?反正你一個傷了腿的娃娃也沒辦法過日子,老子就發發善心,送你去地下陪你爹娘!”

一個兵丁正驅馬往裏行去,聽到幼童的哭聲不由得眉頭一皺,眼中露出殘忍之色,吼罵中驅馬靠了過來,抽出長刀就朝著那幼童劈去。

“呼!”

一個棍子旋轉著飛了過來,正中那兵丁的後背,砰的一聲那兵丁已經從馬背上飛了起來,口吐鮮血的落在地上,渾身抽搐的滿地打滾。

陳子昂緩步來到那幼童之前,看著幼童哭的通紅的雙目,已經廢掉的右腿,眼中滿是悲痛。

“戰爭,果然是殘酷的。”

心中喟嘆,陳子昂彎下腰去,輕輕把那幼童抱起,幼童在他身上還奮力掙紮,哭泣不止,可一個三四歲的娃娃,又怎能敵得過他的力氣,他也不知怎樣哄勸孩子,只是一手撫背輕輕拍動。

“三弟,我知道你對這樣的事看不過眼,但下次能不能不要出手就要人性命,要知道這樣的事本屬平常,你卻是有些大題小作了!”

宋啟遠眉頭一皺,看著地上漸漸停止呼吸的宋家兵丁,一臉的不悅。

陳子昂不發一言,走過去撿起自己的鐵棍,再次出手拋出,貫入不遠處一位正撕扯一位婦人衣物的兵丁胸口之中。

“宋恒平!”

宋啟遠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滿,雙目一睜,怒火中燒的大吼一聲。

“你想幹什麽?要知道我沒有下令屠莊已經是手下留情了!你難道還要為了這些賤民殺傷我們自家的兵將不成?”

陳子昂步子一跨,再次來到自己的鐵棍之前,提起棍棒橫眼掃視全場,一眾宋家兵丁皆不敢與之對視,也無人在大聲呼喊著抽打莊客,淩辱婦女,唯恐自家的這位主將兇性大發把自己的性命賠了進去。

只有宋啟遠對他怒目直視,眼中滿是憤怒和不解。

陳子昂把鐵棍一頭觸地,緩緩在地上劃動起來,不一會兒,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就出現在黃土大地之上。

“竊人財物、淩辱其民、奸淫婦女者,當殺!”

宋啟遠一字一字的把地上的大字念了出來,心中沒有敬重,只有荒唐。

“三弟,你這是說的什麽胡話,天下哪有這樣的兵法?攻其城、掠其民、占其土地才是自古以來行軍作戰的根本啊!就算做的有些過了,杖責也就是了,怎可為了敵人傷了自己人的性命?”

陳子昂卻面不改色的用手中鐵棍點了點地上的大字,緩步朝前行去,一眾宋家兵丁慌忙躲避,就像躲避著瘟神一般。

背縛雙手被拴在馬後的秦談亮兩人對視一眼,雙眸中也滿是驚訝,卻是想到對方為何對自己緊追不舍,心中到是升起了些許後悔。

……

霍家莊大廳,寬約四丈,長有十丈,寬敞明亮,大氣磅礴。正中是一對虎皮包裹的實木大椅,大椅上方是一個鐵筆銀鉤揮出的忠義廳三個大字匾牌,更添一分莊嚴。廳下放著的幾十個小板凳,到讓陳子昂想起了第一世小時候在鄉下看布幕電影的情形。

小板凳已經被人全部掃到一旁,兩個漢子正背縛雙手跪在廳下,陳子昂抱著已經陷入沉睡的娃娃坐在一張大椅之上,而宋啟遠則手裏拿著兩柄鐵尺圍著下面的兩人來回打轉。

“辣手書生秦談亮,手中兩柄鐵尺丈量天下,在下也是久聞大名,卻一直無緣一見,想不到竟然在霍家莊見到了真人。”

“宋校尉客氣了,不過是一個沒能進學的學子罷了,哪有什麽大名?”

秦談亮頭顱低垂,淡淡回道。

“秦先生客氣了,聽聞秦先生年輕之時也曾因才華出眾而聞名鄉裏,只可惜因出身不好被奸人所阻,攔在縣府的考場之外,閣下卻一怒之下悍而殺人,兩柄鐵尺接連敲碎了三位監考大人的頭顱,更能在眾多衙役的圍攻之下輕松脫逃,如此膽色武功,怎能不讓人佩服?”

宋啟遠微微一笑,停下步子。

秦談亮卻一直低垂頭顱,不發一言。

“這位應該就是旱地狸陳小四了吧?”

宋啟遠笑了笑不以為意,再次來到陳小四身前。

“想不到小人的賤名也能入了宋家大郎的耳中。”

陳小四悶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