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凡心未死

三界眾生，欲要成仙，途徑並非唯一。

最常見正常途徑，有積累善功一途。而其他蹊徑，則有隨仙人上天庭當童子一途，亦有像跟隨仙人上天當坐騎，當寵物一途。

當然，除開這些，還有玉帝的特旨征召一途。

比如楊家二郎，又比如猴子受招安去天上當官。

這些都是玉帝物旨征召的例子。不過召猴子上天，看中的不是他做事的能耐，而是擔心他搞破壞的功力。

二青不知道玉帝降旨召他去天庭為官，是看中了他的能耐，還是擔憂他搞破壞的功力？雖名為封賞。

他甚至都不想知道這聖旨當中的仙官，到底是什麽官！

他直接就拒絕了，“岑青謝玉帝陛下隆恩！然而，青並無上天為仙之念，只欲與我家師姐於這山林間逍遙。”

這話一出來，別說是太白老仙傻眼了，就是一旁的小狐狸和小雀兒，以及留在他這裏修行的小猴子，都有些傻眼。

這可是上天庭做仙官啊！

三界眾生靈，拼死修行，目的不就是這個嗎？

唯有紫漁一副不明所以，因為它壓根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就在他們傻眼時，二青朝太白老仙拱手躬身，道：“還請老仙翁代為回稟陛下，我雖未至天庭為官，但卻願替陛下守護此方安寧！”

太白老仙有些尷尬，他還從未遇見這種不欲上天為仙之妖，可偏偏就真出現了，他就不懼惡了玉帝？

他輕咳了下，道：“岑小郎，你可知陛下封給你的是何官？”

“青不知，亦不願知！”二青直接說道。

“你怕受不住仙官的誘惑？”太白老仙終於笑了起來。

二青輕嘆道：“魚與熊掌，不可得兼！我心念師姐，紅塵之心未斷，如何當得了仙人？若勉強為之，亦不過是第二個天篷元帥罷了！”

太白聞言，不由輕嘆，末了道：“陛下念你修行不易，又念你心懷仁善，見你修為高深，特旨征召你入天河水軍為將，卻不想，你卻放不下那顆凡塵俗心。岑小郎，你可知，你如此行事，乃是阻你家師姐成道！你對得起你家姐？對得起你師父的諄諄教誨麽？”

二青滿腹惆悵，嘆道：“仙翁不必再勸！我知己之行為，有愧師恩，有愧師姐，亦有愧陛下隆恩。可修行之人，念頭未能通達，如何能安心為仙？如何能安心替陛下辦事？本就凡心未泯，凡塵未斷，俗緣未了，勉強上天位列仙班，如何能不犯天條？仙翁這可非是為了我好，而是欲陷我於萬劫不復啊！”

“……”

太白老仙直接無言以對了！

特別是二青最後那句‘誅心’之言一出來，太白老仙要是再勸他的話，那就真的坐實了二青的這種說法了。

甚至，他都覺得二青這是在暗指陛下，而非指他！

想至此，他不由暗罵：這青蛇，當真其心可誅啊！

良久，太白老仙收起聖旨，道：“岑小郎，你不欲上天為仙，老朽亦不好多勸。可你這青城山中，精怪無數，你還教導它們修行，這是意欲何為？難道岑小郎想學那些巨妖，占山為王，為禍世間？”

二青聞言便笑，邀請太白老仙坐下，然後命小狐狸來泡茶。

待太白老仙坐下，二青便道：“老仙翁可莫這般想，天庭統管三界眾生，天威煌煌，誰傻了才會幹造反那等蠢事，我可非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我收留那些精怪，將其約束於此，教他們識文明理，亦是不願見那些精怪修為日深之後，為禍四方，塗炭生靈。”

太白老仙聞言便道：“那你將其收攏於此便是，又為何要教它們修行？它們修為強了，豈不更有能力為禍四方？”

二青微笑道：“老仙翁此言差矣！並非修為越強之妖，便越會為禍四方。老仙翁覺得我之修為如何？又可曾見我為禍過四方？”

太白老仙語塞，便又道：“似岑小郎你這等妖類，實少之又少！”

二青微笑搖頭，道：“不，似我這般妖類，在這青城山裏，便有許多。我導他們向善，教他們明文知理，這百多年來，即便是有些凡人誤入此間，亦未曾有殞命之危，甚至許多精怪還救過一些凡人。之所以教他們修行，亦是導他們向道。”

太白老仙聽了，不由沉思起來，而後默然無言。

直到離開青城山，太白老仙都沒想明白，為何這條青蛇在情感與成仙之間，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情感這種東西，能恒久乎？

他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回到天庭，太白老仙便一臉郁悶的回稟玉帝。

好在玉帝並未在靈霄寶殿裏，而是在禦書房中。

“陛下，老臣慚愧，有負陛下所托，請陛下責罰！”

太白老仙將那未曾打開過的聖旨，舉過頭頂，躬身道。

玉帝奇怪了，便問：“太白愛卿，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