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兵分兩路,墨掩極樂

“故人相見啊。”下治真尊開心而笑,說著他擡起頭望向任奪:“任老魔,不和同門打個招呼麽?”

任奪眼簾低垂、眼觀鼻、鼻觀心,正做戰前最後調息,聞言他靜默片刻,隨後擡起頭,他的目光如有實質、漆黑其深邃,望向了蘇景。

自從任奪飛升後,蘇景第一次再見這位離山長老,本來大有希望傳承掌門大位、卻不惜魔功反噬、不惜身敗名裂,入魔道去追查邪魔下落拼死維護離山正道的長老,任奪。

神目可辨真,尤其蘇景對墨色氣意的探查異常敏銳,才對望,蘇景的心就沉了下去……

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蘇景早知墨巨靈在追捕任奪,後來揚旗不安州、升袍薔薇州,再後來墨巨靈蟄伏隱匿蘇景的聲明卻愈發顯赫,直到最後纏江井開戰、墨巨靈入侵百年大戰連綿,這麽長的時間裏,蘇景想要尋找任奪不是件容易事,任奪來找蘇景卻易如反掌。

可今天之前,蘇景從未見過他。

沒見過,以蘇景的心思,又怎麽可能想不到結局:任長老無幸,要麽已死要麽被俘,如果被墨巨靈俘虜,遭徹底侵染並不是件讓人意外的事情。

只是……蘇景不願相信啊!任奪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是那時離山門下數一數二的強者,他是蘇景少年時只能仰望只能遐想的強大劍士!任奪的脾氣古怪,為人兇惡,但他也是個從不會讓同伴失望的人。

所以蘇景心裏始終抱有一絲希望,直至此刻,他真正看到了任奪。

任奪已入墨,真真正正、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地入墨,他已是真色正神。

當直面現實、當本就不切實際的希望破滅時候,蘇景並不覺得失落,但、他心疼,特別特別的疼。

深深提息,鎮壓住心底紛亂心緒,蘇景沉聲對任奪道:“任長老,醒來。”

這也是個不切實際的呼喚,可是沒辦法,蘇景只能這麽說,這是他心底的想法。

“醒?”少見的,任奪笑了:“我又不是中幻入迷,何談醒來,有關你,有關離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不過是換了信仰,未入夢又何須醒來,來吧,我與你公平一戰。”

說著,任奪站了起來。

分不清下治真尊是故意湊趣還是真心提醒:“公平一戰?任老魔,這個蘇景亂七八糟的手段很多,你給了他公平,當心他會坑人。”

任奪依舊搖頭:“不會,我太了解他了。”

是啊,任奪已入墨,但他的神志並不混亂,他清醒得很,甚至他能輕松判斷出,即便蘇景心黑臉皮厚,真要面對任奪的時候他都不會使用那些手段,只會光明正大赴戰,因為任奪曾是離山功臣,而蘇景仍是離山弟子!

蘇景自己都沒能察覺的,他的眼角再輕輕跳動,但他不肯拔劍更不肯上前。

火星防務重任在肩,獨自上前去和任奪拼殺,此舉大昏庸……不過蘇景想的根本就不是火星、防務這些事情,他的念頭可笑得很:不和任奪打,待徹底鏟除墨色、只剩任長老一個人時大家合力擒下他……救他。

蘇景搖搖頭,非但不曾上前,反而後退了一步。

當年離山上,區區三境一小修的蘇景面對已踏入大逍遙問的任奪都不曾後退半步,如今已經攀臨絕頂的蘇景卻退讓了。

曾經亮出如見寶牌毫不猶豫,逼著任奪不知跪過幾次,此刻卻不願拔劍。

就在這個時候,九天高處突然一陣光芒閃爍,法影映天、蜃景如真:曾經雄威的神山徹底崩塌、變作一片廢墟;曾經輝煌的神廟盡數毀滅,只剩兩座簡陋竹棚子,大棚子空空蕩蕩,小些的棚子裏有一尊神牌擺放龕中,龕前有清香三株,一艘蒙天巨艦正緩緩向著廢墟山、雙竹棚前進。

合桃、元異兩位大尊已經駕巨艦進入西天,奉下治真尊之命,開法影傳映天下。

下治真尊見手下已到西天,哈哈一笑,擡手對任奪揮了揮:“不忙動手,蘇景一定是你的,先看看西天的情形。”下治為尊中尊,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任奪重新做回黑山巨像的左掌上,但他並不像其他大尊那樣擡頭觀望法影蜃景,他沒興趣,不鬥戰他便靜心調息。

下治也重新落座,但在左右張望過後他又次開口:“諸尊,這一仗打得不太對勁啊……大好戰士,萬萬雄兵都在空空等待,何異浪費。”

墨巨靈對火星的攻勢,並未因下治到來而松懈半分,黑色的驚濤駭浪對火星急沖不休,而墨色大軍太過龐大,即使“車輪”沖擊也不過是動用了小小一部分,真正大軍都在列陣等待。

下治說完,揚起手向著中土遙遙一指:“閑著也是閑著,諸尊不覺那座世界刺眼得很麽?”

的確刺眼,為數不多的曾讓墨巨靈鎩羽而歸的凡間乾坤。

“打吧。”下治真尊傳令了,列陣靜立的墨色大軍立刻分出一部向著中土世界猛攻而去!轉眼之間,鋪天蓋地的墨色法潮攻向中土的護界靈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