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影金童

這世界的太陽沒了,最直接了當的辦法莫過於“還它一個太陽”,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自己煉個太陽給它?那得猴年馬月了,蘇景飛升這麽久之才煉出了個半吊子小光明頂。

又或者去天外找個太陽來?蘇景倒是能挪移驕陽,可仍是之前的道理,宇宙自有玄機,星辰錯落彼此引斥,弄個太陽過來大小是否合適、距離怎麽擺放,蘇景還得現學,怕是不趕趟。

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金烏小煉世、金烏大焠真!把這個世界煉成一方自有陽火流轉、從此無需天外驕陽照樣的獨立乾坤。

為這世界鑄陽基開火脈,讓它自己會發光發熱又恰到好處,可溫暖乾坤又不會燒壞了人間,然後再做風雲篆定晝夜符,完成後這世界就算保住了,至於四季劃分要靠火脈流轉來控制了。聽上去復雜其實比著煉化驕陽容易太多了,如今蘇景有這個本事,就是得費些力氣花些時間。

烏悲悲仰頭看著蘇景施法,這好半晌過去了,他的心情平復不少,猛地想起一件事,快步走到三屍面前:“三位前輩定是東、天、尊上神,晚輩烏悲悲拜見前輩。”

東天劍尊可是三屍與蘇景並稱的尊號,東雷動、天赤目、尊拈花,“劍”給了鏘鏘,這事烏悲悲以前聽師父說起過。

三屍見烏悲悲懂事、主動來拜見仙尊,一個個眉花眼笑,雷動擺手:“免禮免禮。你這孩子有心,本座就提點你兩句。”

烏悲悲大喜:“晚輩恭請前輩教誨。”

“你們答應給蘇景寫屠晚,你知道屠晚是什麽故事麽?”烏悲悲茫然搖頭,這世界哪會知道火爆中土的《屠晚》。

“不知道沒關系,我們告訴你啊。”拈花手摸肚皮,笑嘻嘻。之後三屍就拉著烏悲悲,你一句我一句地給他講“屠晚”,聽過一陣烏悲悲愈發迷惘了:“《屠晚》寫得……不是主公,而是三位前輩?”

“對嘍,屠晚贊頌的本就是我們三個。你當蘇景為什麽這麽有名?還不是因為與我們沾親帶故。”赤目微微笑。說著得意的話面上卻不見一絲得意,他只是講出個事實,沒什麽可得意的。

……

時間晃晃,百日過去。高空處的烈火大陣仍在飛旋。火如鏈。勾連了天地。噼啪聲音接連不斷,那是烈火煉世之聲,急促躁動卻也生機勃勃。

劍芒中包裹的一切生靈都維持在百日前、剛飛起的樣子。萬生沉睡。一只小花貓用做賊的態度和謹慎,把一條沉睡的魚小心翼翼抓到自己面前;

南三萬裏山,妖冶明媚的女子飛出,在半空裏選了選,拿了幾個雞蛋和幾把韭菜回山了;三大宗師的聲音時斷時續,屠晚這個故事說得太久了,他們肚子裏沒了情節開始現編現說,可憐烏悲悲百無聊賴卻不敢有絲毫怠慢,拿著筆認認真真地記錄著,心裏後悔死了自己是鬼催的麽,好端端地非要去給三個矮子磕頭。

烈小二閑的,教十六老爺下象棋,一百天,從百戰百勝到一敗塗地,十六居然很有下棋的天分。

烈小二不想下了,十六用尾巴托了棋盤跟在他身後:“烈,烈,忽啊!”不斷招呼他再來一盤。

終於,烈小二受不得小蛇的糾纏,又和他擺開車馬。這一盤不知怎麽了,烈有如天助,幾招好棋連出殺得十六老爺節節敗退,即將大勝時候烈小二忽然皺起眉頭,舉目望向天際。

十六也有察覺,一股冰冷氣意正從天外侵入此間,十六老爺立刻探出脖子,趁烈小二擡頭之際把他的一車一炮吞進肚子裏,跟著也舉頭望天:

佛!

非金身,剔透極凈、比著最最純透的水晶還要更光潤更純凈的大身。無垢琉璃的身體,映襯於漫漫天地的烈焰光芒,五光流彩旖旎千色。

冷,這尊佛仿佛一塊冰,又或者說他就是一座冰天雪地,當他入境凜凜寒意橫掃乾坤!

眉目五官、衣著打扮都與佛祖一般無二,可不知為什麽,他看上去就是讓人感覺他要更年輕一些。

年輕一些,以及深刻歹毒。同樣是沒道理可講的,他也大耳垂肩、他也慈眉善目,眼是佛眼面是佛面,卻一望之下就是讓人心底生寒、血骨發冷,蛇蠍毒物爬到手上後會有的感覺。

烈小二眯起了眼睛,十六人立,正摘韭菜的不聽托著她的“金花盆”一步登上山頂,正為葉非護法的方先子背後的雙劍泛起不易察覺的嗡動……

但很快,前後三兩息的功夫裏,身處本界的“無事仙”先後放松下來,大家都看出真相:來的稀奇古怪佛並非實相,只是光影幻像而已,能說能動也有強大氣意,但他是“虛”的,不存絲毫力量,自也談不到作祟或傷人。

身化烈火的蘇景也見到這尊“佛”,且一眼就認出,這虛影來自何物……火中幾重光彩繚繞,蘇景以一道神識化形、做本相迎向剛入境的“佛”:“大真西天地唯我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