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提刀入西天,唱道雷音寺

眼光之內,處處佛祖。

神通與劫數徹底湮滅世界。

沒了空間,輕靈也就是失去了存在的意義,蝴蝶再沒用,道尊破去蝴蝶身相,化歸本尊,那個老得幾乎連腰都直不起來的人,提著盈丈的刀。

跟著老人揮刀、提縱、沖鋒!

佛祖安坐大殿中,放聲笑:“找死!”

佛祖遍布道尊身邊,齊齊放聲笑:“找死!”

道尊竟也在笑,一個字的呼喝:“死!”

比風更快比火更烈的沖鋒,他有個老朋友喚作閻羅,他有個老朋友喚作佛祖,他此刻化身閻羅、斬佛祖……

蝴蝶,道家畢生追求的逍遙真意的體現方式,所以修行之人都曉得,如果與道人為敵、如果那個道人化身為蝶,那可一定要小心應付,這重身相代表著大威能大力量。

相傳,萬萬年前道尊參透道之真意,道尊寫下了“逍遙”兩字,隨即兩個字飄起銀光、幻變做千萬蝴蝶,翩翩飛舞仙天、飛入人間。

蝴蝶,就代表著逍遙。

只是外宗人不知道的,甚至道家本宗內普通弟子也不知道,“逍遙”兩字化作蝴蝶無數沒錯,可那“逍遙”兩字,道尊是用刀劍寫下的!

蝴蝶即逍遙,但逍遙來自刀刃。

當蝴蝶再無法存留,至少道尊手中還有刀;當逍遙兩字被歲月剝蝕被邪惡模糊,就再用手中寶刀重新鐫刻那兩字:

逍!遙!

老人提刀猛進。他的身法何其迅捷,以至身後拖出長長殘影,可他身後殘影:分明是一條猙獰的紫鱷。

龍雀刀斬,慘叫聲接連不休,道尊一擊三千丈,沿途所有佛皆殺滅,敗出戰場,道尊也接連遭受敵人重擊,他用的根本是潑命打法,只攻不守又豈能不中擊。但他非但不見頹敗。反而……年輕了,皓白長發變作灰白,臉上皺紋淺淡許多,從耄耋老人變作花甲年紀。

戰場中烏雲滾滾雷霆萬道。佛光法芒激烈綻放。可無論深深晦暗還是強烈光芒。都遮掩不住那道沖天身影、那道淬烈刀芒。

第二斬,提縱向天去,再擊三千丈。殘影長長拖去,一頭斑斕之虎!沿途殺破一百三十佛,道尊身中十九劫。他在三千丈天,他身後只有自己的影子再無半個敵人,而他須眉長發盡數轉做黑色,老人徹底消失不見,大雷音寺中唯一的道人,四十年紀面色威嚴……口中長嘯洞穿西天,再提刀、西北向、斜向下,人與刀仿佛流星傾地,又是三千丈!

三千丈殺滅。

殘影化白鹿,溫和的靈獸雙目如血,威嚴的中年道長卻在放聲大笑,再斬佛一百四十尊,再中擊二十九記,就在大笑中道尊更加年輕了,目光從狠辣變作清透,身形褪去幾分魁梧顯得更加修長,長長須髯隨風消失,皮膚也泛起年輕人獨有的光澤。

道尊變青年,眉清目秀,面龐上甚至還透出幾分青澀。他七竅沁血,他縱聲大笑,即便周圍無盡邪魔他依舊忍不住的笑:年輕真好。

時間滾滾向前,永遠不會有絲毫停留,就算我能萬壽無疆、就算我得長生不老,可也永遠找不回來舊年曾經,找不回來年少時我!直到……我身將殘,我法將末,我道將淪喪時,才能再得回片刻“從前”。

從前,不太好,卻真的很懷念呵。

短短瞬間,道尊三擊,於無數佛圍攻下斬其數百!只是敵人不見減少,反倒越來越多,大雷音寺法度已經完全發動開來,寺中諸院諸堂諸法眾盡化佛相蜂擁而來。

再提刀,第四擊!逍遙兩字未能重做鐫刻,道尊誓死不放手中寶刀。

殘影顯,青龍翻騰。

三千丈,金血噴濺。

道尊化身瘋魔,任由無數神通轟擊在身,任由七竅中鮮血長流,他的刀不停他的殺不停……以前從未想過是以不曉得,來大雷音寺撒野原來這麽過癮,死也值得了!

寶殿中,大位上,佛祖死死盯住戰局,他全不掩飾自己的驚詫,道尊會拼命會發瘋都是預料中事,可瘋成這個樣子還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佛祖驚詫。不過也僅僅是驚詫罷了,大雷音寺有多少人?到現在道尊才斬殺了多少?不值一提。

打得再如何壯烈,死得照樣輕若鴻毛!佛祖笑。

就在佛祖笑容展露時,第五息末。

剛剛結束了第四擊、身形已經無法抑制地開始搖晃顫抖的道尊,於噴出一口黑紫血漿的同時,將手中龍雀寶刀奮力向天空一拋。

道尊口中鮮血湧出,卻掩不住他的吼喝:“道!”

道字落,暴風起!

風自刀中起,翻飛於半空的龍雀寶刀、生風。

風非虛妄中來,此刻刀中賁起的狂風,片刻前曾在東方……就是那起自東方每一劍每一人每一洞天福地、又把整座東方道壇勾連一處的血色天颶。

那風萬萬裏,那風中藏納了東天道所有弟子力量。殺滅之風,爆於西天極樂大雷音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