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一章 放明月出山

當時蘇景喜揚眉:“仔細說!”

沈河大笑:“屆時自知,師叔何必現在發問。”

言罷,沈河躬身:“恭送師叔。”

蘇景不再追問,同樣躬身:“掌門順風。”

蘇景知道有驚喜的,蘇景知道關鍵時候一定會有一劍出山,可蘇景真的沒想到,他的漂亮師兄、從來不會說教行事灑脫不理規矩和他最最投脾氣的那個漂亮師兄,那個舉世皆知他已升仙去的齊鳳天子,竟然不曾離去,竟然鎮守離山!

沈河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了離山安危、為了不辜負師長重托寧可死去十次永墜沉淪之人,如果離山沒有塵霄生坐鎮,他又怎敢盡出精銳去馳援大成學!

劍起劍落,劍上升仙,血光暴現,粘稠腌臜、紅裏泛黑的血漿噴湧……自合鏡的脖頸噴湧,三丈高!

頸子上沒有了禿頭,那顆頭顱正向地面掉落,那顆首級上雙目圓睜、滿滿的不肯置信。

合鏡防備了。防備著三屍,防備著蘇景故意示弱十成修為只施展一成,防備著會有偷襲手段傷害南蠻屠晚,他覺得自己防備了該防備的一切,可是他又哪裏想到,最最應該防備,他根本不知防備!

妖僧死不瞑目,妖僧到死時還不知自己死在誰的手中。

塵霄生笑,對蘇景:“嘿!”

蘇景笑……他想笑卻沒笑出來,他想笑結果脫口的是“哇”一聲大哭,師兄沒走,師兄棄仙,師兄選擇留守離山!便如賀余師兄那樣,棄仙途而匡扶人間,他也放棄了仙途,他留在了人間留在了離山。

離山,離山,究竟是什麽樣的門宗。修行修仙,幾千年的努力,無數的兇險歷練,最終的目的只在於:成仙、長生、逍遙。

可是離山劍宗裏,賀余不飛仙,塵霄生不飛仙……放著快樂神仙不做,他們寧可身喪道消做死人、寧可見不得光做隱形人;

離山,離山,究竟是什麽樣的門宗!

蘇景心中,此刻只有兩字:值得!南荒搏命,破伏圖洪吉,值得;西海搏命,斬邪佛馭仙。值得;幽冥搏命,殺巨靈破墨沁,值得;十一世界搏命,壞天理圖謀,值得……九死一生,性命丟了一條又一條,但、所有的兇險都是值得的。莫說九死一生,就是現在即魂飛魄散也是值得的,因為自己不孤單,因為從始至終,那些兄長那些前輩都與自己並肩同行,都與自己做著同樣的事情!

這就是離山了,求不得無愧求無悔的離山,求長生但更明白長生不是偷生的離山,願以仙途換蒼生的正道、離山。

就在合鏡首級滾落同時,還有一顆黑香疤、光禿禿的腦袋滾落——菩提樹下,妖僧慶花的頭。

不是說好的麽,葉非咬牙“我就不和你拼”;不是說好的麽,葉非咬牙“占族之首,拼命只拼那個最值錢的匪首合鏡”,都是說好的,可葉非雙劍在最後一次突圍中,突然就掉轉了劍鋒,斬向慶花。

慶花的猝不及防;葉非的蓄謀已久。

劍出離山,道起天元;葉非此生,言出必踐的葉非。

塵霄生斬殺合鏡,手中長劍一轉,射向正與浪浪仙子激戰的古廟遲鏡;蘇景太激動了,不能自已了,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南荒蠻子扶屠脖子。

歡呼聲來得何其響亮,戰場之中所有凡人都在笑,都在跳,都在喜形於色,任誰都明白:大獲全勝!今夜來襲離山的妖僧,注定全軍覆滅。

而歡呼響起的同時,怒叱也告響起,怒叱如雷,震驚八方:“妖孽啊……離山死死死!”

吼聲之中,空中大片墨雲顯現,雲頭佇立的,彌天台大首領水鏡聖僧。水鏡身後,鏡花十七僧中另外六個未曾露面的墨僧。

只是此刻聖僧、墨僧全都沒了平時的從容!他們早就來了,跟著合鏡一行一起來到離山,不過施展了仙佛法持隱匿於半空,本意只是個護法,保證合鏡順順利利對南荒蠻子屠晚完成試探,所以不顯身、不入戰,就是為了保證這次試探的準確。畢竟,若這七個妖僧也出手,離山擋無可擋,如果扶屠真是個臥底,眼見離山大勢已去,一定會選擇最有利完成自己任務的辦法:假意歸順魔徒、忍痛斬殺離山。

至少在試探出扶屠前不顯身,之後便可合兵一處直接掃滅離山……

可塵霄生的突兀出現,徹底打亂了他們的算計,這個人不可能還在離山的,飛仙就是飛仙,時候到了你不想走也不行,怎麽可能還在人間?

你算我也算,你算扶屠心思,我算你算的心思;

你兇我也兇,我不如你兇,但我料你先機,你出昏招我出慧劍,我不如你兇?別鬧了,我比你兇!打架不光憑胳膊粗細的,要動腦筋的。

……

猝不及防,合鏡竟然被砍了頭!一切發生得太快,即便水鏡也無力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