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勞碌

得解惑,六耳轉回原題,繼續講劍:“前輩前生記憶未能盡復,這就難怪了。星巔瞬域,劍上四絕,僅是凡間絕頂而已,以這樣的劍術來相鬥歸仙,實在是沒意思的事情……四絕劍的妙處在於動氣意、結天地、追時間。往大處說其實就是:意、宇、宙。”

四絕中哪一絕,至少都包含了“意、宇、宙”三字中的一字。

待蘇景點頭,六耳微微笑:“還請前輩思量,凡間人受眼界、環境所限,對這三個字又能有多少領悟?充其量,皮毛而已。而仙家心得無量逍遙、身遊無量宇宙,對這三字的認識又何其深刻?凡人以這三字領悟融入劍法,在凡人世界確實算得精奇奧妙,可用這樣的劍法去對付仙家,實在是以寸短攻尺長,貽笑大方了。”

幾句話打中關鍵,道理淺顯得很,可是若無歸仙指點,短時間裏蘇景確是無法自悟,因這星巔瞬域四絕封頂凡間,不飛仙即為凡世人,以凡人目光去看,確是絕。

“四絕劍法落於我眼中,不能說是處處破綻,但痕跡實在明顯,前輩莫怪我直言:您施展的四絕劍匠氣太重。前輩與三位法尊落敗,根底上是這個道理。”

曾經,墨巨靈那一句“你是你的神我是我的神”曾讓蘇景歡喜不已;如今六耳殺獼的劍論一樣讓蘇景開心無比。管對方是敵是友,蘇景只為好道理心折。

三屍沒那麽容易服氣。赤目冷笑:“說得頭頭是道,可鬥劍之前,你又說過什麽?”

“你說,若丈一發動,你全盛時也必死無疑,丈一神劍的巔君不也在四絕之中麽?”拈花接口反問。

雷動慢條斯理,“結案”:“打之前沒把握,打之後放厥詞,你這毛病將來得改一改啊。”

看在前輩面上,六耳殺獼未動怒。搖頭道:“劍為何物?兇器。劍術何物?駕馭兇器之道。習劍又為何?空手打不過敵人,靠著劍術能夠彌補差距、逆轉強弱。”

“凡人以四絕對凡人,是巔頂劍術,成全習劍本意;凡人以四絕對仙佛,是以短攻長,適得其反;仙佛以四絕對仙佛……”說到這裏,六耳岔開了話題。突兀、別扭:“無論什麽事情,再如何深奧難懂,終歸還是有‘本、質’的,領悟到‘本、質’,這件事情便悟無可悟、悟到頭了。‘意、宇、宙’三個字也是如此,說到底:無形無色、無定無盡、無質無量、無始無終……真實存在的虛無吧。大家都是仙。都悟到了這個層次,就算稍有偏差也不會差得太多,你用四絕,我也能用四絕,你看得穿我。我一樣摸得透你。是以四絕在仙佛手中不再是劍術,只是發動力量的法門。仙佛以四絕相鬥,鬥得也不再是劍,而是力。”

拗口話,蘇景明白,連連點頭;三屍裝明白,跟著蘇景點頭。

話鋒轉回,六耳殺獼一指蘇景手中丈一:“此劍藏巨力,我擋不住。但我輸我死,不是因為那劍術如何,而是這柄劍的主人留給這柄劍的力量太多兇猛。”

拈花的眉頭蹙成一個疙瘩:“便是說,仙佛打架就是拼力氣?莊稼漢似的?”

六耳殺獼哈哈一笑:“也不能這麽說,到天外,人世間的巔妙劍法就變成了普通招式,有跡可循也就失了巧沒了工,只剩下拼力氣;倒是前輩那最後一劍……”六耳再次望向蘇景:“崩出全力的那一劍,在我眼中來得更巧妙、更有威力。因那是你自己的劍法,如何發力、如何起手如何落殺,只有你自己知道,不在套路中,所以無跡可循,還原了習劍本意。那一劍的火候還稚嫩了些,仍是傷不到我,但路子不會錯。”

一劍崩反倒比著劍上四絕更妙?

只因這是蘇景自己悟出的劍勢。

六耳說的是劍,揭示出的卻是馭器鬥戰的大好道理。蘇景聞到則喜,笑容歡暢:“說了這麽久,歇得也差不多了。對劍術我還有些領悟,只是還談不到成形的招法,你辛苦些,我們再來。”

六耳殺獼不推辭,痛快點頭再封修為,陪蘇景試劍。

半個時辰過後,六耳再也堅持不住,沉沉昏睡過去。

蘇景就此收勢,端坐、閉目……

兩天過後,雙雙兒親自帶了蘇景所需靈石來到陽火道場,交辦了手續靈石留下,蘇景帶上大批靈石,手掌飛峰陣圖,開始圍著諸多星峰打轉……

從此時起,一天十二個時辰被蘇景分成了四段,五個時辰試著祭煉星峰;三個時辰留駐陽火道場,以己身本元相助自己這一脈弟子療傷,心神可多用,這其間他還能再分出些心思研習帛絹與無雙城傳承的法術;兩個時辰凝神專注,坐於他在離山深處專門開辟出來的一座小小山谷中參劍;剩下一個時辰去往九鱗峰,協助師兄處理門務。

偶爾六耳殺獼醒來,立刻會被蘇景拉走陪他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