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青衣捉魚,和尚接旨(第2/3頁)

魚得一變,惹人驚奇。但更讓肖鬥鬥心神巨震的是:那六耳。

明擺著的事情,是不遠處迷迷糊糊的六耳殺獼為百錦做點化、添造化!伸伸手掌、三步之中,化百錦為乾坤水秀,這是不折不扣的神仙手段!

始終深藏不出的百錦有高深修家都難比擬的靈性,曉得這頭六耳怪物能給自己幫大忙,這才冒險現身……

又何止肖鬥鬥,連疤面青衣都未能抑制自己心中驚奇,不自禁瞪大了眼睛。

六耳隨手將魚兒扔回水中,繼續向著疤面青衣走來。

行走同時,六耳的鼻子還在不停的提嗅、分辨著疤面青衣的“味道”,越靠近、越聞嗅,他眼中的期望之色就越濃重。而希望之外,殺獼醜陋面上又多出了一份親切。

他親切,肖鬥鬥可一點不親切,對方幾乎走到畫舫邊緣了,哪還能容他再做靠近,翻手亮出了自己的寶物三江環,沉聲道:“來者止步……”

話未每說,六耳殺獼便告止步。

不止停步,且還身形晃動、三眼齊齊上翻,咕咚聲中一頭栽倒於水面。旋即,沉底了。

輕松點化神魚之人,來自舊圓的兇狠怪物,竟就此倒下了。六耳摔入水中,身後水面留下的兩排腳印就此消散;天穹上的“足跡倒影”也隨之化開,絲絲縷縷、血紋似的飄蕩開去。

肖鬥鬥心思轉動奇快。立刻擡頭望向疤面青衣:“尊主神通……”

“我未出手。”疤面青衣搖了搖頭。片刻後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笑了,喃喃自語:“造化?”言罷招呼肖鬥鬥:“你捉奇魚,我抓豬玀!”

六耳殺獼真正昏厥,和屍體也差不多少;那條怪魚則因剛剛化形,身基不穩也陷入沉睡,兩條“大魚”再好抓不過了……

秦淮河上,疤面青衣主仆抓魚之際,老態龍鐘之人走在小路上。

小路前方不遠處,一片連綿大山:原本清靜之山,因天數劇變而沉落過半,雖也還蒼翠但靈秀不再,狼狽且滄桑,離山。

離山附近陰雨連綿,本就不平整的小路再添泥濘,老人家走起來就更吃力了。

吃力、蹣跚,不過老人走得很“幹凈”,鞋子踏入泥水時,便如火炭落入薄雪,無論泥巴還是雨水頃刻消失得一幹二凈。雪化了至少會有水漬殘留、會有水煙微騰,可小路泥沼沒得全無蹤跡,憑空、不見了。

腳下幹凈,鞋子幹凈,衣衫幹凈,就連臉膛也是幹凈的,人老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頭發白得仿佛北原冰川上萬年不曾融化的凍雪,可老人面上不見一絲皺紋。

沒有皺紋、沒有胡須、甚至連眉毛都不存,他臉上不見一根毛發,面色奇白、嘴唇則紅得似是塗抹了一層鮮血。

還有他的眼睛,瞳仁烏黑、眼白返青,無論何時看上去都清爽明亮的眸子,卻籠著一層濃濃的困惑……正前行中,身前十余丈處忽然閃出一雙人影:

頭頂戒疤、身形強壯,身上僧袍開敞袒胸露懷、手中禪杖珥環輕響——蘇景麾下,損煞僧兵中的兩人。

左首僧人朗聲道:“劍宗封山,離山方圓三百裏內不容通行,還請老丈恕罪,若無要緊事情這便請回。”

右手僧人又補充道:“如真有急事在身,小僧願送老丈一程,繞山而去。但需得耐心等候一個時辰。”

損煞僧出身佛家聖地,鬥戰時個個羅刹附體、平時則謙和有禮,說著僧兵對老人笑了笑:“看看還有沒旁人需要小僧接引過去,湊一起方便些,不過老丈放心,縱等上一個時辰,到得地方也比老丈獨自趕路更快得多。”

離山暫作封境,有損煞僧兵負責把守各條同路。

老丈站住腳步,皺起眉頭打量著面前僧兵,片刻後忽然一抖袍袖,開聲長唱:“留郡趙得一之四子趙晨、洪武洲陳福開之次子羅山谷接旨。”

聲音又尖又細,純粹無比的京宮腔調,純正無比的內侍唱頌聖旨聲音。

兩個僧兵之前未看出老漢腳下的蹊蹺,只道對方是凡人。老人被攔路,忽然喊出“接聖旨”,何其可笑的事情,但兩個和尚大吃一驚!還不等對望一眼忽覺古怪力量自冥冥湧來,身不由己跪倒在地。

不過旋即怪力一變、又把兩位僧兵扶了起來,對面老漢搖了搖頭,歉然道:“咱家糊塗了,竟忘記出家之人接旨無需跪拜,兩位法師勿怪。”

和尚站起,卻無法稍動,空有一身法力但無以施展。

對面老漢雙手一分,憑空裏展開一卷皇令,唱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內臣秦吹奉職差公,損光損慧二僧不得攔路,欽此。”

不倫不類的措辭,兩位僧兵目瞪口呆。

損煞僧兵皆為沙場百戰、身死於廝殺後不肯散去的兇戾軍魂,被彌天台高僧帶回古刹點化,化兇魂為佛法僧兵。既為僧兵,自有法號,他們兩個法號正是損光、損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