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大好朋友,自有擔當

如所約,琴聲一斷,相柳分光化影、不聽倩影投雲,同時撲向玄天邪修,可就在兩人已動手但還未傷及敵人之際,又一個聲音炸雷般傳來:“慢!”

不聽、相柳的攻勢豈是隨便誰都能夠喊停的?可他倆還真停下來了,身形暫緩,同時轉目望向聲音來處,西方。

舉目遠眺,之間一道水色雲駕正疾飛而來,其上,一位白袍小將,頭頂獨角、乍膀蜂腰、雙臂粗壯兩腿結實,再被一襲白色甲胄戰袍所襯,真個威風凜凜神采飛揚。可再看他的五官長相……斜眉吊眼、塌鼻闊口,分明一副二混子的模樣。

忽然那雲駕上嘩啦啦展開一盞血色大旗,旗開三百丈,一面楷書工整,一字一字橫平豎直:天鬥威勇大都督;另一面則是龍飛鳳舞一個大字:裘。

來的不是裘平安又是誰?

為大都督打旗子的,他媳婦小金蟾青雲。

生了幾十個孩子,如今看上去還算年輕的小金蟾笑得合不攏嘴巴,以前只覺得她雙眼離開得有些遠,今次才曉得,原來她的嘴巴也不小。

大嘴有什麽不好?大嘴笑起來才痛快!

隕星劫數時,青雲去求南荒邊緣老蛤出手,她自己並未動法自也談不到受傷,劫數消弭後本想先去天酬地謝樓看望外公,再去離山探望裘婆婆,但人在半途喜訊從天而降——領略到了夫君氣意,小泥鰍出關了。

什麽外公、姑婆,全都放一放……放一放,小金蟾轉向西方迎接夫君去了。

不聽與相柳為何暫時停手?只因兩人都聽了出來,剛剛那一聲喊喝出自朋友口中。

朋友。

相柳和裘平安不算熟稔,交情普通,可他倆都是蘇景的朋友。好朋友的好朋友,也算是朋友的。

小相柳和裘平安出關時間差不多,這倒不是巧合,當天星浩劫來時,他們自閉五聽斷滅身識、神遊於本門修法的玄境內,對外面事情全無感覺;但當浩劫結束,乾坤無異迎來一次新生。天地間暗藏靈犀會促生萬靈生長,由此大世界中也會多出一份欣欣向榮的氣意,這氣意不為修家感識所辨,但若修為足夠深厚,氣意會直連修家心底。

是以,蘇景的一蛇、一鰍兩大強援人在關內也能得知外間有變,各自出關查探,正趕上離山危難時刻。

不聽對小泥鰍使勁揮手,開心快樂:“恭喜大都督出關。”

相柳的耐心有限:“何事喚我且慢動手?”

“哎呀媽呀,趕死我了,別著急,等我到跟前再縮!”小泥鰍遠遠地應了一句。同時加緊催動雲駕,飛得更快了些,來到近前還不急著說話,裘大都督高高那昂頭。真元行運鼓足氣勢,對著天空“哈哈哈”三聲響亮大笑。

天上有面鏡子。

裘平安對著鏡子笑。

一時間,中土萬裏、無數仰頭觀戰者眼中,都闖進來一個混橫妖怪的混橫笑容。

笑聲落,裘平安什麽都沒說,就此撲出雲駕,身卷七色祥光、快如光電沖向南方七宿!

剛才大老遠地對不聽、相柳喊聲“慢”,就是因為大都督想先動手……

小相柳和不聽一起“咳”了聲。

論起“坑不了再打”的本事,不聽與蘇景不相上下,而小相柳生於南荒長在妖域,信條從來都是“管他什麽臉面,吃進嘴裏的就是肉”,這次兩人約定“琴聲停你我再打”且恪守此言已是大大反常,若在以往,肯定彈著半截就沖上去了。

不過這一回情形不太一樣,乾坤天地、萬眾矚目之戰,自己不要臉無妨,但總得顧忌一下離山的面子,兩人都收斂了些、至少沒有一上來就坑。不承想又來個了混橫的,口中說著“等會再打”,一到場就向著敵人沖過去了。

心中不知是該笑還是該罵,身形卻不存半分停頓,小相柳沖向西方七宿、不聽閃身攻去北方四宿。

“找相柳嘎哈啊?他都不會笑,白事找他合適,男儐相找俺啊!”奔襲之中,裘平安開始說話了,身上妖威霍然綻放,妖氣結形,赫赫然一條銀色怒龍!

南方七宿同時揚手,玄光大作、七點飛星自光內沖出,兩點擊龍目、一點穿龍頸、四點破龍爪,法術碰撞巨響轟動人間。

“喜事無需打手護場,你做儐相,生怕蘇景與不聽結婚時來道喜的人太多麽?”白龍迎上南方星宿邪術時,相柳陰惻惻的聲音自法術轟鳴中傳出,隨他冷語,前沖身形微微一震,一個相柳身後,忽然躍出八個相柳,個個分光化影,九轉祥光攻上西方七宿雲駕。猛然間虎嘯沖天,與小相柳分身九重正相反,西方七大邪修並身一處,化作一頭四翅金睛白虎,巨口大張覆蓋百裏,九道柳相光影盡入其中。

“東土男儐相不是非得一個人吧?”小不聽和稀泥,素手淩空一翻,千萬竹葉如雨潑濺,裹挾那飄飄身形,欺入北方邪修雲駕,北四宿各占一方,同時飛旋開來,偌大雲駕遁化烏黑雲渦,瘋旋中將不聽的身影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