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鐘鼓禪唱,寶刹天音(第2/2頁)

而得聞真音,三個人再次變了臉色。不是神情、不是神采,是真真正正的“顏色”,戚東來額頭青烏似墨;蘇景臉頰嫣紅如血;小相柳面若金紙:太響亮的鐘鼓禪唱,聲聲如重擊!

自耳如腦、由腦落心,一次次錘擊經絡、攪動元基,每個人的真元都被巨響打得躁動不安、氣血翻湧,強自支撐一陣,可那佛音越發響亮,三個人的情形也就越發糟糕了,真元漸漸散亂難以約束!

只要是修行之人就能明白,這是走火入魔之兆,三人哪還顧得上敵對或其他,各自盤坐於地,身形顫抖、搖擺著,拼勁全力正心、正修……又有什麽用處,幾乎要轟滅汪洋的禪音無處不在,這“魔”自身外來,擋無可擋也逃無可逃。

三個人的修為並不相同,鐘鼓禪唱卻暗藏靈慧,“因材施教”,短短一炷香過後,三人幾乎同時瀕臨極限,就在這個再撐不住、馬上既要發瘋發狂的瞬瞬,巨響佛音突兀消散一空!

鐘鼓禪唱散去了,但大海深處卻未就此沉寂,諸般異響不知從何而來:

窸窸窣窣,是小蟲兒正踩過一片枯葉?

滴滴答答,是細雨敲打了芭蕉葉?

沙沙聲,有蠶寶寶在貪婪啃食桑葉?

還有小溪歡快流淌、鳥兒遠遠啼鳴、風兒卷過林間、甚至蚯蚓穿梭泥土……所有這些細碎響聲匯聚一起,聽上去有些雜亂,但若以身心感受,便不難察覺異響之中暗藏韻律:

再明白不過,那是自然呼吸之韻、天地吐納之律!

無需誰來刻意指點,三個人就那麽自然而然、依隨這道韻律吐息、行功,之前所有躁動迅速平息,清涼感覺遊走全身,一次幾近毀滅的危殆之後,便是一層自然的體悟與心基的愈發穩固。

於將來修行,大有裨益。

來者皆有緣,有緣即為善,摩天寶刹送給他們三人的禮物。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細碎響聲退散了,海底終於重歸寧靜,三人同時開目、躍起!

戚東來在南、小相柳在北,相隔十丈四目冷對。蘇景是沒事人,站在小相柳身後,給“小師叔”做跟班。

這個時候,就在魔家弟子與相柳之間,海床上、巴掌大小的一塊泥土驀然聳動,看上去好像有只小螃蟹要拱出來……不一會功夫,泥土破開了,拱出來的不是螃蟹海蝦,而是一顆嫩嫩春芽。

即便蘇景對大海了解不深,也能看得出這嫩芽幼莖不是海中植綠。

先有異響再出異象,摩天寶刹雖尚未顯身,但已露端倪。

蘇景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一到此地就得了摩天古刹的惠贈,再動手相爭,不止壞了佛門清凈、也辜負了前輩高僧的一番心意。蘇景從來不怕打,但現在是真的不想打,望向魔家弟子:“若真有機緣,便三人齊入古刹,不爭不鬥不搶不奪,能得什麽全看自家造化,戚東來,你看可好?”

中正良言,戚東來卻堅決搖頭,先做糾正:“騷,戚東來。”隨後才說正事:“我也不想打,但只有我一人能進古刹,旁人誰進我斬殺誰,此事不存商量。”

兩人說話的功夫裏,海床上的嫩芽蜿蜒生長,幾片綠葉綻開又枯萎、綠色的莖子卻漸漸茁壯、亭立起來,尺余高矮。

戚東來則繼續道:“或者這樣,你們離開,算我欠下你倆一個人情,此間事了,我幫你們殺兩人,只要不是魔家弟子,隨便吩咐。”

小相柳一哂,搖頭:“我殺人從不假於旁人之手,你不肯點頭便沒得談了。看在古刹慈悲的份上,我讓你先出手。”

海床的花莖越長越粗,顏色也由綠變淺、變白,原來是一截嫩藕,藕枝上盤葉伸展,漸漸成形了,到了現在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猜到,那一根嫩芽終將長做一蓬青蓮。

戚東來聞言搖頭而笑:“真魔在心,驕傲在骨,打從五百年前開始,我就再未先出手過了。”

說完,稍頓,戚東來淵渟嶽峙,聲音恬靜:“不必廢話了,天魔宗,騷、戚東來,領教離山小師叔名門正法……”

話未說完,海底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