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金烏焠真

“金烏陽火,為他重鍛心脈、洗煉身體。”藍祈回答得理所當然,似乎覺得蘇景多此一問。

蘇景吸了一口涼氣:“這個……和煉劍不太一樣吧。”

藍祈皺眉看他:“你學金烏小煉世的時候,沒順便看一看與之對應的‘金烏大焠真’麽?”

藍祈說話略帶些異域口音,雷動剛死了一次,耳朵裏還有些異響,沒聽得太真著,問兄弟:“金烏大啐誰?啐誰?”

赤目有些心不在焉,隨口應著:“啐誰?”

拈花最認真,回答兩位哥哥:“金烏想啐誰就啐誰。”

……

“金烏煉世”煉天煉地;“金烏焠真”焠生焠死!

光熱源頭、生命所依,金烏陽火除了焚毀一切的火之惡性外,它還有生善天地的暖性。金烏大焠真本就是鍛鑄命基、助燃命火、洗經伐脈的無上法門。

以蘇景現在的修為倒是能學習此術,只是這門本領不是普通的復雜。且不提運氣的訣竅、動火的技巧,就仿佛郎中施針,光學會了紮針手法,但是對病情病理、身體結構、五內聯系、體內陰陽正邪全不了解,又怎能治病救人?

若是只蘇景自己,就算他把金烏焠真練到極致也休想能救回小家夥,但他身邊還有個藍祈。那還有什麽可說的,帛絹鋪展開來,原打算暫時不練法術、專心修習正法去沖擊第三境的蘇景,為了再救參蓮子一次,開始精研“金烏大焠真”。

山腹中的小院沒有時間概念,黑天或是白晝全憑藍祈的法術做主,看煩了藍天白雲她就揮手換了天,瞧膩了星河明月她就再一揮手。興致來到時偶爾她下個雨飄個雪什麽的,當然,以魔女的修為,她最喜歡的就是刮大風。

蘇景心無旁騖,一邊修習金烏大焠真,一邊現學現賣,在師娘的照看下拿參蓮子練手。而藍祈的指點也從不會一帶而過,每次都伴有講解,為蘇景仔細解釋明白醫理、命理、生理以及身基命火等等道理。

所有人都說蘇景的資質不好,但那指的是他修行的身體條件,少年的腦筋和心思都是沒得說的,學習得又快又好,見他受教藍祈欣喜,蘇景又何嘗不是長了學問、學到了真正本事。

更難得的是,金烏大焠真所涉及的運氣、煉火的法門紛繁復雜,遠勝於金烏小煉世的心法,雖然這只是門法術,從根本而言對蘇景突破境界沒有幫助,但實際上他修習此術的過程,對掌握、運用自己的陽火也添了無數心得,這是只有在實踐中才能積累下的經驗,當真受益匪淺。

至於參蓮子,小娃不會說話可該懂得全都懂,被蘇景送入體內的陽火燒灼得再怎麽痛苦難受,他都咬牙忍著,常常憋得自己小臉通紅眼淚汪汪,實在讓人心疼得不行。

藍祈修為精深早就辟谷,居然還儲備了不少食材,平時被她置於乾坤袋內長保新鮮,也幸虧有吃的,蘇景才能在這裏長住,否則不等治好小的,他這個大的就先餓死了。

蘇景的修行淺薄,金烏大焠真又是極消耗真元的法門,對小娃的“煉化”進度緩慢,休息回氣的時間倒比著施法時間更長,不過對這種沒辦法改變的事情,蘇景從不會去白白著急。平時修整間,蘇景常常和藍祈閑聊幾句,之前他與陸崖九結緣的經過、青燈境內外經歷等等,慢慢都講與了師母。

有次蘇景提起陸崖九藏在饅頭裏的紙條機緣,藍祈聽後忽然露出個少女才會有的古怪笑容:“陸崖九著你去找那個黃衣女子麽?陸角八早就走了、陸崖九困於青燈再出不來,你沒有師父緣,倒是有不小的師母緣。”

蘇景聽得出弦外音,追問:“離山東凝翠泊黃裙女子,是陸師叔的……”

“是不是你說的那個人我不曉得——”不等蘇景說完藍祈就插話打斷:“我只是曾聽陸角講過,有個名叫淺尋的女子,喜穿黃裙、癡戀陸崖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為了陸崖九,那女子不知做了多少事情,其實修行寂寞,結一位情義道侶是好事,可陸崖九就鉆在牛角尖裏不出來,說什麽也不與人家往來,對方為他做什麽,他一定會再替對方做一件事補償回去,堅決不欠人情。驢子一樣,又蠢又倔,傷透了那女子的心。”

陸角八死得早,有關陸崖九的情事糾葛,後半段藍祈一無所知。

小院密封於光明頂內核,全無通往外面的路徑,蘇景不走三屍也得陪著,坐在旁邊聽故事的拈花使勁皺眉頭,對蘇景道:“陸崖九讓你去找她,我琢磨著不像好事,癡情女子絕情漢,黃裙女子因愛生恨,你送上門正好給人家痛打一頓。”

藍祈笑得開心,居然附和拈花:“不是打,是削!我聽陸角講過,那個女子來歷神秘,修得獨門秘法,但最最了不起的是她的劍法精妙絕倫,真要放開手腳拼命,陸崖九都未必拿得下她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