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貪心熾烈殺機起

百裏山官道旁,夕陽余輝之下,枯藤老樹昏鴉,盡顯荒涼滄桑。

幾顆老樹中間,有一家簡陋破敗的客棧,前後兩進,青瓦殘破,墻上黃土外露,不時有蒼蠅嗡嗡嗡地從客棧裏飛出,又毫不猶豫、舍生忘死地沖進去,讓來往口幹舌燥、饑餓難耐,準備大快朵頤一番的行人倒盡胃口。

門前窗檻邊上坐著一位妖妖嬈嬈的婦人,穿著黃衫兒,插著半舊金簪,閑極無聊地搖著團扇,看著因為傍晚將近,空無一人的官道,嘴裏念叨著:“最近兩國交戰,已有好幾日行人稀疏,如此下去,休說賺些脂粉錢,怕是連度日都難,莫非得重操舊業?”

一位眉橫殺氣,目露兇光、手腳粗壯似棒槌的褐衣大漢走了過來,聲音沙啞粗豪地道:“這段時間風聲緊,朝廷多有高手在戰場附近,咱們還是得暫時忍忍,嘿,城裏多有人問我,為何鮮美滑膩的上等秘制水牛肉這一月沒得賣了?”

“你不會直接回他們,官兵封鎖附近,‘水牛’運不進來!”妖嬈婦人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突然雙眼發亮:“當家的,有客人來了。”

天色漸黑,昏黃幽暗的道路遠處慢悠悠走過來一位遊方道士,身著青色道袍,面容年輕,身上背著一個不小的包裹。

褐衣大漢張元,遙遙看見是個道士,呸了兩口:“破落牛鼻子,怕是沒什麽油水。”

“咯咯,當家的,你剛才不是還說暫時忍忍嗎?怎麽就直接想到油水上面去了?”張氏嬌笑道。

張元撓了撓頭:“習慣,習慣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牛鼻子多半只會點幾個饅頭,一壺清茶,連坐地起價都賺不了多少。”

“蚊子再小,不也是肉。快去後面等著,你那長相莫要嚇跑了人。”張氏眼波一橫,見那年輕的遊方道士快到近處了,趕緊整了整衣裳,“客官,可是要住店?天色已黑,若走到縣城,怕是要半夜了,我們張家客棧是附近十裏八鄉百年老店,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那身穿青色道袍的年輕道士看了看四周,微微皺了皺眉,才邁步往內:“湊合著住一宿吧,給貧道四個白面饅頭,一壺清茶。”

張氏內心暗誹:“你這牛鼻子,只吃得起清茶饅頭,還敢嫌棄老娘的客棧,若非要避風頭,今晚倒是要嘗嘗你這看起來細皮嫩肉的是何滋味!”

心裏罵歸罵,張氏臉上還是帶著一絲媚笑,帶著那青衣道士走進店裏,抹了幾下桌子:“客官請坐,饅頭清茶馬上就來。”

青衣年輕道士點點頭,將背上負著的包裹拿在手裏,放到一張條凳上,自己則緊挨著坐下。

那包裹放到條凳上,居然壓得條凳微微一沉,張氏見狀,目光不由一凝,現出幾分灼熱,借口催促饅頭清茶,快步走到後面那進院子,拐入了廚房。

“當家的,當家的!是大肥羊!”張氏盡量壓低聲音,但語氣中的熱切是怎麽也掩飾不住。

廚房亂糟糟,蒼蠅亂飛,尤其角落裏掛著的一扇肉上更是聚集眾多,散發出濃重的血腥味。

張元揮了揮手上的抹布,將蒼蠅驅趕開,那一扇肉的模樣依稀可見,儼然便是八九歲孩子去腿去手,身體剩下小半:“大肥羊?娘子,你可看仔細了?”他同樣有些激動。

“那壓在條凳上的分量,老娘就算沒見過一百,也有八十了,裏面絕對是一包黃金!”張氏拍著顫巍巍的胸口肯定道。

張元竄出廚房,偷偷在門簾後瞄了一眼,然後轉過身來,貪婪之心大作:“這麽大的包裹,怕有幾百兩黃金了!勝過咱們操勞十幾年!”

“當家的,做?還是不做?!”張氏聲音有些顫抖,隱含不少憂慮,但更多的卻是激動。

張元猙獰一笑:“天色已黑,神不知鬼不覺,咱們還怕個什麽?再說,做了這一票,就算遠遁他鄉,也是富貴不愁!”邊說邊走回廚房,“那包用剩下的蒙汗藥呢?”

“諾,這裏。”張氏從米缸裏翻出一個巴掌大的黃色紙包,遞了過去,“這段時間避風頭,還余不少。”

張元接了過來,倒出細碎白色粉末在那清茶裏面,接著用力搖了搖,見化得幹幹凈凈,沒有多大痕跡,才將饅頭一並端起,交給張氏:“快給那小道士。”

張氏笑容燦爛妖媚,走到青衣年輕道士面前,聲音發嗲:“客官,這是您的四個饅頭,一壺清茶。”

青衣道士淡淡看了她一眼:“擱下吧,莫要在旁打擾。”

放下饅頭、清茶,張氏恨得牙癢癢地回到門簾後:“這道士莫非眼睛是瞎的?等下有你好看!”

接著,兩人躲在門簾後,悄悄掀起一絲縫隙,看著那青衣道士吃喝。

“怎麽光吃饅頭不喝水?!”張氏等得心焦,不由小聲抱怨。

“好,好,好了,喝了清茶!”張元總算看到那年輕遊方道士倒了一杯清楚一飲而盡,語氣中欣喜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