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四墻皆漏透妖風

“不必了,張副將吩咐不能泄露他的行藏,要是他的機密之事被你撞到,可不會在意你的性命。再說,要是張副將不出手,你表姨她們就不會知道是咱們告得密,自然也不會報復我們父子。咱們就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回房安睡,說不定一覺醒來,就有好消息出現。”方大老爺老成持重地道,對於衛沛凝的稱呼也改了回來。

方大少爺一想,確實是這麽回事,可嘴上卻蹦出來一句話:“爹爹,你說,道經上的,末法臨,聖人出,是不是指的剛才那紫霞?”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方大老爺兩眼一瞪:“胡說些什麽!絕對不可能!快點回去睡下!”語氣極端嚴厲,但更像是色厲內荏。

方大少爺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就與方大老爺各自回房,漱洗安睡。

躺下之後,方家大少爺輾轉反側許久,將他夫人吵醒了好幾次,一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著,夢到其在一片黑暗中前行,突然蹦出來一個惡鬼,長長的舌頭,手成爪狀,上面烏青發黑,向他撲來。

他左躲右閃,正要往後奔逃,可腳踝一緊,失了平衡,險些栽倒在地,低頭一看,地上有許許多多的手臂,他的腳踝就是被其中一只蒼白的手抓住,難以睜開。

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那惡鬼就撲了上來,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他疼痛無比,呼吸不暢,漸漸眩暈,之後看著那惡鬼將他拋了起來,落到一個滾燙的油鍋中,嘗到極端的疼痛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發出一聲慘叫,心膽俱裂,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他的夫人睡夢中聽到自家丈夫一聲慘叫,嚇得驚醒過來,轉頭看去,卻見到丈夫猛地坐起,雙眼直視前方。

“相公?可是做了噩夢?”她推了推方大少爺,可方大少爺應手而倒,兩眼凸出,臉上帶著濃烈的恐懼,竟像是被嚇死了。

她顫抖著伸手摸向他的鼻孔,然後發出一聲淒厲尖叫。

深夜當中,另外一個院子,也有尖叫傳出。

……

衛沛凝所在小院,石軒躺在小床上閉目調息,順便修煉道術,突然元識一動,感應到遠方發生的事情,於是嘴角勾出一絲微笑,機會來了。

石軒悄悄進入元芒大世界後,開始尋覓有氣運匯集的胎兒,畢竟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算沒有了排斥,也很容易遭到本方大千世界反噬,找個氣運濃厚的轉世,也能擋擋災,到事情辦完,估計就兩兩抵消了。

在經過天南省時,石軒發現了一個有著極強氣運的小沙彌,想著無言的那個法門需要佛門修士配合,所以就跟著他們往南疆去,一邊等著機會拐騙小沙彌,一邊尋找著孕婦。

到路過集義鎮,石軒本來化成紫霞在半空飛過,猛然發現破廟中衛沛凝肚子裏的胎兒有著不遜色於小沙彌慧遠的氣運,加上他們又是道門一脈,正是投胎的好人選,於是石軒就在小沙彌慧遠身上留下印記,自個兒在集義鎮等待著投胎時機的到來。

而現在石軒感應到的,就是慧遠身上印記傳回來的恐慌情緒。

……

在蠻荒巨林邊緣,有一處破廟,乃是當年佛門還算鼎盛時在此修建的,可惜現在佛門衰敗,大妖橫行,此處也就殘破不堪,內裏的佛像倒的倒,塌的塌,四面墻上充滿了孔洞,要不是頭上屋頂還算完整,卻是連避雨之所也無法充當。

聽著廟外嘩啦啦的雨聲,老和尚濟慈滿臉感嘆地摸著半截金色佛像,像是對著身邊的慧遠,又像是自言自語地道:“當年老衲一人一缽,面對眾多妖獸,終於在這蠻荒巨林邊緣建起了這座禪林,自己也突破到了身識境界,想不到僅僅五百年,這寺廟就與老衲一樣,走到了末路。”語氣中有著懷念,也有著歷經滄桑的痛苦。

慧遠好奇地看著眼前破爛的大殿:“師父,這是您老人家建的寺廟?”

濟慈點點頭:“都是老衲一磚一瓦,一手一腳建起來的,可惜卻是荒廢許久。”

看著慧遠還殘存著些許青澀童真的臉龐,濟慈心裏隱隱作痛,“要不是我羅漢金身破碎,慧遠又是打基礎的階段,必須在塵世中修行鍛煉,何必冒險穿過這蠻荒巨林的邊緣,去南疆化外之地。大可以直接找一處深山躲起來修行,只要不開宗立派,修建寺廟,廣收弟子,這天大地大,朝廷根本找不到!”

一邊這麽想著,他一邊摸了摸慧遠的腦袋:“老衲連累你了,讓你受了這麽多苦。”

慧遠憨憨地笑了笑:“哪的事!要不是師父您老人家收留慧遠,慧遠早就餓死街頭,談什麽吃苦。”

濟慈內心卻是自嘲了一下,要不是看慧遠根骨極佳,是修煉佛門功法的好材料,自己自顧不暇的情況下,哪還會去收留個小乞丐:“好了,我們休息吧,明早還得趕路。”哎,這蠻荒巨林可是非常危險的,就算是邊緣,有些妖獸也不是自己師徒能夠抵擋的,好在只繞這一段一天的路程,明日走上一截,就能穿出去,踏上去南疆的安全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