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闖城門

“忍字高來忍字高,忍字頭上一把刀,怒氣不忍難禍肇……姜公能忍把魚釣,活到八十又朝保……韓信能忍鉆胯下,蓋世英雄一旦拋……也有古人不能忍,災禍生命難能保,龐涓不忍招亂箭,馬陵道前擺陰曹……霸王不忍烏江死,功名姬子一同拋,李白不忍貪美酒,死在江心順水漂,羅成不忍亂箭射,臨死馬踏淤河橋,呂布不忍貂禪戲,白門摟前人頭拋,周瑜不忍三口氣,死到八丘撇小喬……”

天地會芙蓉鎮據點後院,洪文定又在進行他每日的功課,只是最近這幾天他又多了一項學習科目,那就是在單腿站樁的同時背《百忍歌》。

肖鵬無語的看了洪熙官一眼,道:“二哥,文定還這麽小,至於嗎?我看文定挺知道分寸的,哪還用你教他什麽‘忍’字訣?”

洪熙官微微搖了搖頭,“文定比一般小孩懂事這我知道,但小孩子始終是小孩子,就像一張白紙,你不在上面寫字就永遠是一張白紙,文定也不是生而知之的。如今我們亡命天涯,更需要忍常人所不能忍,這樣才能活得更久。”

肖鵬不說話了,或許洪熙官的是對的,別的不說,就說他自己,在與整個國家為敵的情況下還活到了九十幾歲,不得不說他的保命之道的確很厲害。

“洪師兄,我回來了。”前院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肖鵬與洪熙官對視一眼,同時起身,進入大廳正好遇到了出去送信的青年。

“洪師兄,我將信交給了熙言大哥,他約你們冬月十八在馬家莊綠香園見面,商議安置文定的事。”

洪熙官面色一喜,抱拳道:“辛苦兄弟了,謝謝。”

“呵呵,自家兄弟,說什麽辛苦不辛苦的,能幫到師兄的忙就好。”青年客氣了一句,隨即臉色一整,道:“不過師兄,你們要出城恐怕還有些麻煩,城門口不知道為什麽,增加了許多官兵,對進出鎮子的百姓嚴加盤查,現在外面到處都貼著你和肖兄弟的畫像,官兵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巡邏,你們還要小心才是。”

洪熙官聞言臉色一沉,道:“應該是圍剿我們的官兵把情況報了上去,朝廷對整個登封縣實施了戒嚴,的確有些麻煩,看來這一路上,注定會是腥風血雨了。”

肖鵬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我們等晚上關城門前再出發,在城門關閉前那一刻,官兵是最松懈的時候,我們殺他個措手不及,只要沖出了城門就好辦了。”

“也只能如此了。”洪熙官點點頭,對青年道:“兄弟,還請為我們準備兩匹馬。”

那青年聞言臉色赫然,露出為難的神色,“洪師兄,我們這裏只有一匹馬,你也知道的,我們在這潛伏,不敢有太大動作,所以平時只得在外做點小工,勉強能維持生計,沒有多余的錢買馬了。”

肖鵬微微一笑,從衣襟裏掏出一疊銀票,道:“兄弟們為反清復明大業甘願清貧,肖鵬佩服萬分,好在我別的沒有,這銀子倒還有一些,這些錢大哥收下,讓兄弟們平時不要過得那麽清苦,也算是我為天地會的事業盡一份心意吧!”

“這……”那青年看過去,見每一張銀票面值都是一千兩,而肖鵬手上那一疊至少有四五張,當下雙眼圓睜,不過他一時也不敢伸手去接,轉而看向洪熙官。

洪熙官見狀微微一笑,道:“收下吧!三弟不是外人,我等連性命都可互相交托,區區阿堵物何須放在心上。”

“如此,兄弟就厚顏收下了,多謝肖兄弟,買馬的事包在我身上。”

……

金烏西落,夜幕降臨。

守在城門口的一名把總看看天色,對手下兵卒吩咐道:“關城門。”

“咯噔咯噔咯噔……”

“咦,哪裏來的馬蹄聲?”

“好像是有人在縱馬狂奔。”

“誰這麽大膽子,敢在城裏騎馬狂奔?”

兵卒們議論紛紛,連城門都忘了去關。那名把總似是想到了什麽,臉色大變,怒聲喝道:“快關城門,刀盾兵立盾,弓箭手準備,是洪……”

“咻……噗……”

“呃……熙……官……”

把總話沒說完,一支不知道從哪飛過來的箭矢便插入其鎖骨,這是肖鵬還沒習慣騎射,本來這一箭是要射他咽喉的,結果低了一點,不過就算這樣,他也是活不了的。

城門口的官兵終於看清來敵,鎮子中間最寬的那條街道上,兩大一小,三人兩騎,正以騎兵沖鋒般的速度狂奔而來,其中一人單手持著一杆銀光閃爍的長槍,另一只手牢牢抓住韁繩,在他身前,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娃娃,手中同樣持著一杆稍短的銀槍。

另一人身背長弓,手上還持著另一張造型怪異,閃耀著金屬光澤的怪弓,馬背兩邊掛滿了箭筒。

“快,關城門,刀盾兵立盾,弓箭手放箭,長槍兵結陣。”把總陣亡,其他官兵並沒有像肖鵬想象中那樣發生混亂,乃至潰散,而是在各自什長伍長的指揮下迅速結成軍陣,雖然只有一百多人,卻也氣象森嚴,顯示出了正規軍的軍事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