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解結(第2/2頁)

許仙道:“志向?法源那和尚也有志向嗎?”在他眼裏,這簡直就是個不通情理,自找麻煩的榆木和尚。

覺遠道:“那是自然,生於世上,就是凡人,誰又沒有志向呢?”

許仙搖頭道:“有的,沒幾個。”

覺遠道:“那是迫於無奈,被世俗消磨了去,最初的時候,誰人無夢啊?如我們這般苦心修行,難道就是為了修行而修行的嗎?”

許仙嘆道:“是啊,人生世上,誰人無夢呢?”誰又是為了修行而修行呢?就是這就是這修行之道的誕生,或許本就出自一個凡人極為平常的念頭——想要活的久一些。而非是那些很高深,很虛渺的東西。

想要得到幸福,想要書繪夢想……

最簡單不過,但再深奧的思想,也總離不了這些最平常的念頭。其中的區別,只在於實現這些念頭的方法而已,道家的無為,儒家的仁義,佛家的慈悲莫不如此。

脫離了這個念頭的道路與思想,無論再怎麽玄妙都不過是空中樓閣,不值得推敲的東西。秉一念以證天下,存一心以求大道,這才是每個修行者都脫不開的根本,只是有時候會因外界的紛擾而忘了這根本,或者對這根本產生懷疑。

許仙停下腳步,問道:“你師傅的念頭又是什麽呢?”知道這個或許能夠,解開如今的死結。

覺遠道:“我師傅常說要漫遊四海,看看這世界之大,想要從中再做體悟,讓道行更進一步。”

“周遊世界?”許仙咀嚼了一下,還真是孩子氣的夢想,和法源那張青臉一點都不相配。但平心而論,誰又沒這麽想過呢?等等,或許這是機會也說不定。卻還是問道:“覺遠大師,你沒有以此來說服你師傅,放棄決鬥嗎?”

但覺遠嘆道:“當然有,只是我師傅說‘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等雖有大法力在身,亦不能免俗。更何況四海之外,誰又知道是怎樣的世界呢?說不定便也還是一片海水而已,未必值得我如此上心。’”

許仙道:“他懷疑了自己最初的念頭嗎?”

覺遠撫著自己的胸口道:“哎,此心一動,就更不容易在決戰中生還。”

許仙忽然道:“覺遠大師,我想再試一試,說服你師傅,讓他放棄決鬥。”

覺遠剛想說沒用的,但望著許仙的灼灼的雙眸,道:“你想怎麽試?我一定鼎力相助。”

許仙道:“先幫我找紙筆來吧!”這也是他心中那一點小小的念頭,不想讓愛他的人和他愛的人流淚,想讓她們都得到幸福。為了這個念頭,無論成敗,他一定要試一試。既然已經決定把這沉重而幸福的負擔背在肩上,那就做一個男人該做的事吧!

覺遠找齊了筆墨,在許仙房中,看他在大紙上書書畫畫,他看得出來,許仙並未學過丹青,下筆全不成章法。不由心中疑惑,這樣真的就能讓固執的師傅放棄決鬥嗎?

但待到許仙完成,同覺遠講述了一番,覺遠眼中精光暴現,伸手抓住許仙的肩膀,激動的道:“許施主,你真是天賦奇才,或許這樣就能勸服我師傅。”

許仙道:“但願能成吧!”

第二天清晨,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在法源的門前,覺遠道:“師傅,許施主想要見您。”

法源正在做最後的準備,皺眉道:“我這三天誰也不見。”

許仙高聲道:“法源方丈,在下想用一樣東西,換你一個承諾。”他的聲音驚覺了白素貞與小青,帶著熬璃來到此處,不知許仙想要做什麽。

屋內一陣沉默,法源毫無回應之意。

許仙便道:“北上兩萬裏,有極冰之海,大地廣袤萬裏,卻無一寸土壤,名為‘終北國’,亦稱為北極,北極極寒,滴水成冰,渺無人跡唯有更有白熊、白狐生於其上。‘終北國’之中,半年為日,半年為夜,稱之為極晝與極夜!”

許仙同覺遠交換了一下眼色,覺遠感嘆道:“沒想到北方竟然有那麽個去處,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

法源的聲音自屋內傳來“荒謬,既無一寸土壤,哪來的大地萬裏?終年寒冬,那狐熊如何生存。還說什麽半年為日,半年為夜,更是胡編亂造、胡言亂語。”

許仙哈哈大笑道:“那裏常年冰霜,凍成大地。這真應了那句話,夏蟲豈可語冰。你見識淺薄,囿於一隅,我是可憐你快要不久於人世才來開悟於你,竟敢說我胡編亂造,真是可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