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八回 寶相燦蓮花 萬道霞光籠遠嶠 金針飛芒雨 千重暗霧遁元兇(第6/8頁)

眾人定睛四顧,司空湛不知去向,妖法全收。發話的老人也未現形。最奇的是整座金銀島也無了蹤跡,碧波萬裏,與天光雲影上下同清。海面上空蕩蕩的,一眼望出去,水天相接,一片混茫,哪有一點陸地影子。眾人先前多疑司空湛用邪法移開原地,見此情景,方覺奇怪。忽見蘇憲祥面帶驚疑之容,同問何故。憲祥答道:“金銀島以前本來隱居著一位水仙,後來仙緣巧合,得到一部道書,由旁門改歸正教。成道以前,見島上景物靈奇,更有不少靈藥,恐被妖邪發現毀壞,默用玄機推算未來,將此島封閉海眼之內。後被吳宮無意之中尋到,人居之日,又發現水仙所留偈語。大意是說:後來的島主與他頗有淵源,可惜誤入旁門,夙孽太重。如能在島上隱修四百八十年,便可尋到那部道書,得歸正果;如妄離島,與左道旁門勾結為惡,便有殺身滅神之禍。水仙並說,中間還有一次大劫,只看此島不滿日限,受迫沉水,便是劫難將臨之兆。事前有人來求靈藥,表面來人是個對頭,實是未來救星,萬分危難之中,全仗此一線生機。到時不問是何原因,只要此島因故下沉,必須好好將靈藥獻與來人,加意結交,不可與之為敵。由此封閉海眼,再用水仙遺留的上清靈符加以禁制,斷絕出入,不與外人相見,耐過三十七年,才可無事;否則,兇多吉少,必無幸免。吳宮每一談及此事,便多疑慮。看今日形勢,分明司空湛被一前輩散仙逼走。吳宮不是看出司空湛有甚惡意,便恐邪法毀損仙景、靈藥,故將此島沉入海底。水仙遺偈,分明應驗。不問吳宮為人如何,終是交好多年的朋友。自從他由終南移居此海,一直在海底潛修,未往中土。此次金銀島按時出水,雖有許飛娘等妖邪勾引,漸為所惑,也只互相結納,惡跡未張。照著司空湛先前來勢,對他實是不善,又與群邪勾結,吳宮早晚必敗。我與他相交多年,不忍坐視其危亡。他又驕狂自恃,不聽忠言。我欲追往海底,加以力勸,不知能否挽回。還有眾人所須靈藥也未采到,陳巖又是非此不可,如堅拒不允,決不罷休,雙方再一破臉,立成不解之仇,勢難兩立,因此為難。”

陳巖一聽金銀島已經下沉海眼之內,好生愁急。冷笑道:“此人毫無信義,欺軟怕硬,與群邪勾結,早晚自取滅亡。島上靈藥本是天生,並由前島主人仙法培植。他不過暫居此地,據為己有,又故意設下十三門惡陣,表面上要人通行全陣,便可隨意采取,等到來人成功以後,無法刁難,又將此島暗沉海底。這等無恥行徑,實是容他不得。他以靈藥為餌,設此惡陣,海內外修道之士,每隔六十年必有許多人來此受害。道兄此去,他如好好獻出,或由小弟自往采取,我們來者是客,暫時還可寬容;如若居心鄙吝,言而無信,休說他那海眼禁制重重,我只一人前往,如不將藥取到,永不再回中土。”李洪見他情急之狀,因是借體重生,外表上仍是一個秀美幼童,這一急,把一張美如冠玉的俊臉氣得通紅。忙笑勸道:“陳哥哥,你往日何等溫文和氣,今日為了前生好友,氣得這個神氣,可見‘情’之一字累人不淺。我看你情關一念,決難勘破,難道當真要‘願作鴛鴦不羨仙麽’?”陳巖也覺自己心亂氣浮,不似修道人的襟度,聞言心中一動。尚未及答,憲祥接口笑道:“桓真人且莫著急,包在我的身上,決不誤你的事。真要不行,我豁出重作馮婦,把多年未曾再用的法寶,由海眼旁攻穿一洞,隱形入內,不論明暗,都為你把藥采來如何?”陳巖喜謝。

三人交厚,言笑無忌。便虞、狄二人,也是一見如故,患難之交,友情更深。憲祥去後,四人談笑了一陣,方覺憲祥自從隱形深入海底,久無音信。各用慧目法眼隔水下望,見那一帶海底深達數十丈,近底一帶水色深黑,竟看不真,知有邪法隱蔽。惟恐憲祥眾寡懸殊,吳宮本非弱者,又得地利之助,恐有差池。正在商議人水查探,忽見海底飛起一道金銀色的遁光,看出人已回轉,遁光未掩,料已得手。晃眼憲祥已縱遁光穿波而上,手中持著一個玉樹瓊枝結成的花籃,中有好幾種靈藥仙草,香光浮泛,五色繽紛。陳巖最注重的是那朱顏草所結果實,一問憲祥,始知整本采來,根須齊全,毫無傷損,好生欣喜。那草形似靈芝,周圍生著九片形似蘭葉的葉子,當中生著兩個色如紅玉的桃形果實,異香撲鼻,艷光欲流,令人心神為之一爽。除朱顏草是一本整的,紫枝翠葉,上結兩只仙果而外,下余六種,有四種是果實,兩種是花,均是九天仙府的靈藥仙果。李洪見籃中還有幾枚朱果,自思前生曾蒙父執寧一子賜過兩枚,深知它的靈效,笑問:“這等尊貴朱果,島主如何舍得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