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三回 疾惡斃窮兇 無限纏綿悲死孽 癡情憐覆水 雙心燦爛傲飛仙(第4/9頁)

眾人見魔頭已被困住,各收法寶,正在旁觀。金、朱二人見那麽厲害的魔頭竟被制住,才知雙心合壁,威力大得出奇。正在相對歡喜,想將魔頭消滅,俞巒忽令暫緩施為。隨指金神君笑道:“你這廝淫惡如山,我為你受害二百余年,想不到你也有今日。陰、赤二人雖然叛教黨邪,除與諸正教中人作對外,從未殘殺生靈。就說你中她計,當初你不引鬼上門遂你淫欲,也無此事。不自悔禍,反下這等人神共憤的毒手。你想使他們身受奇慘,再行殺死快意,誰知反害自己。你放出的魔鬼,難道還要我來收回?那你就要受罪了。”金神君聞言,顫聲哀告道:“昔年我雖累你受了多年苦難,看你如今分明轉禍為福,我卻落得這般光景,你也足夠消恨了。你既可憐兩個狗男女,我將他們放掉,收回神魔,情甘多受一點苦痛,只請你開恩,容我兵解如何?”俞巒冷笑道:“你惡貫已盈,還想帶了魔鬼前去投生,重又為害生靈,豈非做夢?實對你說,我生平最是隨和,與人無爭,惟獨對你恨如切骨,為你早有準備,你今日便不自投羅網,遲早也必上門尋你。如今天心環已經合壁雙輝,便你教祖自來,也救你不得。既不聽話,我偏不使你稱心快意,以此要挾,更是做夢!”說完,不再答理。轉向金、朱二人道:“有勞蟬弟、文妹,暫將這邪魔制住,等我救這兩人之後,再行除害。”

眾人見俞巒那麽溫和的人,忽然詞色如此悲憤,料有隱痛。方答:“遵命。”俞巒已令錢萊將大乙青靈鎧照向陰、赤二人身上。那兩條血影立由二人身上躍起,在青光中一掙,便已消滅無蹤。陰素棠雖不似赤城子那等慘狀,也是周身傷痕,血流遍體。總算青光收去,魔法全破,法力又高,俞巒一用玄功,再取些丹藥嚼碎,化為一片彩霧,噴向二人身上,痛苦全止。陰素棠獨手抱著赤城子的殘體,滿臉悲愧之容,走向眾人面前下拜,說道:“我二人今日也無話可說,可惜回頭已遲。仇人已被諸位道友困住,我也無力報復。若用自己飛劍兵解,有好些妨害,欲求諸位道友成全到底,賜我二人一劍,感恩不盡。”眾人知她以前還是師長一輩,俱都不肯受禮,各自閃避。又看出二人已知悔過,遭遇如此慘痛,俱生憐憫。方要開口,俞巒已先答道:“你二人不必如此。我知昆侖門下飛劍另具威力,用以兵解,要耗不少元神,苦難之余,更難禁受。助你們兵解不難,但我見你二人面上晦色未退,恐怕難不止此。我意不妨暫留殘身,等將邪魔除去,你二人可略為消恨。索性就在本山養息些日,自用玄功屍解坐化,比較要強得多。”陰素棠慨然笑道:“道友好意深恩,銘感人骨。但我二人自知孽重,人已殘廢,即便厚顏托庇,無如元氣大虧,已難運用玄功,轉不如求諸道友賜我們兵解,還痛快些。至於仇人,和我一樣,自有他的孽報,我二人也無所用其快意了。”俞巒知她無顏再留,笑道:“既然如此,昔年我蒙好友伽因贈我幾道護神靈符,尚未用完。現贈你二人兩道,以免此去萬一遇上有力量的妖人為難。我再令石賢侄用他祖父的靈石劍送別,免被太白真精之氣所傷,如何?”陰、赤二人聞言,更是感激涕零。俞巒隨命石完將靈石劍放出,一道墨綠光華繞向二人頸問,立有兩道青光擁著二人的元神飛起,朝眾舉手謝別,電也似疾,往山外飛去。只剩兩條殘屍,橫倒在地上。俞巒笑對眾人道:“我看這兩人本是正教門下,只為一時失足,鑄成大錯,由此陷溺日深,落得這等慘況。這類修道人的元神,最引妖邪覬覦,她事前既無準備,雖仗功力尚高,隨身法寶也都帶走,但是越這樣越可慮。元神在飛劍、法寶護持之下,四處飄流,尋找生機,萬一撞上異教中幾個元兇,必被擒去,又受煉魂之慘。可見我們修道人必須謹慎,絲毫大意不得呢!”

這時金神君在天心環寶光籠罩之下,始而哀聲求告,慘號不已。自從神魔消滅以後,神情越發慘痛。俞巒始終不理。他又向眾人求告苦訴,說:“我本意也為想求兵解,並無與眾為敵之心。處治仇人雖然太過,但這兩個也是你們對頭。我除盜寶以外,並無侵害之念,為何連兵解也所不許?”眾人天性疾惡,又見女仙那等光景,料知這類邪魔不能輕放。李健無什經歷,心腸又軟,竟看不過去,笑問女仙道:“這廝雖然可惡,身受已夠,給他一個痛快如何?”俞巒苦笑道:“你只見他此時慘狀,可知邪魔殘害生靈時的殘酷嗎?否則他教祖屍毗老人也早救他來了。我此舉實有用意,既是這等說法,請蟬弟、文妹消滅了吧。”金神君聽李健一說,方覺有了一些生機。又聽了俞巒之言,自知絕望,面色立轉獰厲,怒吼道:“賤蟬休狠!我雖形神皆滅,但我教是最重恩怨,我還有幾個門人,已早被我接著師祖警告時遣走,早晚定必尋你報仇。”話未說完,金、朱二人手指處,天心環寶光大盛,裹著魔影只一絞,便由濃而淡,神影齊消。俞巒道:“我知魔徒把師仇重如山海,照例必來為師拼命,特留他多活些時。誰知竟被事前遣散,又留後患,還不如早除去呢。可將殘屍移往山外掩埋,就便往魔宮查看一回,誰願同去?事完,日內也該往幻波池去了。”眾人均料魔宮景物奇麗,多願同去,只雲翼一人獨留。眾人隨即行法,一片紅光,將地上殘屍血肉一同卷起,相偕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