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回 靈境甫安瀾 離筵陳壯志 忽聽傳音急友難 為觀飛柬報師恩(第3/8頁)

朱文也並非不往紫雲宮去,只因性剛好強,言出必踐,又和吳文琪約定,在西南諸省深山之中尋找洞府,如尋不到,便往莽蒼山靈玉巖相見,再作計較。算計約會日期,相去只有十來天,如隨二雲姊妹前往南海,加上衡山,就便事情順手,一到便入居紫雲宮,這一往返,連同途中耽擱,決趕不上。文琪本是自己的大師姊,前在黃山餐霞大師門下同修時,多蒙她愛撫關照,親如骨肉。如今自己法力越高,成了後來居上之勢,理應對她格外恭敬親熱才是。如使其在莽蒼山中孤身久候,於心不安。所以堅持要去,不與二雲姊妹同行。初意前聽青囊仙子華瑤崧曾說,莽蒼山環回三千余裏,其中洞壑幽奇,水木清華,靈區美景所在都是,以為洞府必可尋到。哪知平日見慣仙景,胸有成見,目光大高,連尋了好幾天,把一座莽蒼山幾乎尋遍,全不合意。內有兩處覺著還好,但都各有缺點。一算日期,相隔本月十五、六兩夜,還有三四日。心想:“文琪原來約好,分兩路尋來,以靈玉巖為終點。也許她在別處尋到,且等見人之後商議。如無合適所在,且就先尋兩處,擇一暫居,修為要緊,將來道成,另尋仙山也是一樣。”閑中無聊,又去前尋兩處仔細查看,覺著也有可取之處,決定文琪如未找到,便擇一處居住。

朱文心意一定,忽然想起昔年舊家情景,欲往城市置辦一點什物用具,將它布置出一間臥室。這原是朱文以前出生世家,一時無事,乘興所為。等到飛到昆明城外,擇一無人之處降落,走到碧雞坊前,才想起身邊未帶金銀,如何買法?再說修道人也不需此,好端端布置這問閨房做甚?念頭一轉,忽又想起初到黃山拜師時年幼無知,常隨師父去往九華鎖雲洞師母妙一夫人別府拜望,得遇掌教師尊轉生愛子金蟬,兩小無猜,十分投契。自己每愛鬧個小性,常發嬌嗔,金蟬總是讓著自己。也常隨師母去往黃山相訪,彼此關切,情分越厚。後來兩次身中邪毒,幾乎送命,全仗他姊弟二人救護,方得免難。金蟬從未以此居功。自己不知怎的,心雖感他情意,只一見面,必定故意譏笑,往往使其難堪,紅臉而去。事後也未嘗不悔,見面又是故態復萌。自己並非貧嘴薄舌,慣喜拿人取笑,對於別的同門也極謙和,惟獨對他不然,不知是何原故。忽又想起兩番遇救時的情景:“第一次,金蟬伏在自己身上,不借耗損元氣,嘴對嘴哺那芝血。剛將自己救醒,便被推下床來,幾乎打跌在地。第二次,被紅花姥姥用袖裏乾坤攝往桂花山福仙潭,醒來又和他並頭交臂而臥。雖然彼此天真,心地光明,終有男女之嫌。為此一到峨眉,便故意和他冷淡,彼時還怕他和從前一樣糾纏不舍,被人議論。哪知金蟬從紫雲宮取水回來,不久也自謹飭,不再似從前一味天真,言笑無忌,專尋自己遊玩。加上自己一見面,便加嘲笑,仙府人多,年輕面嫩,除對自己仍是格外關注而外,蹤跡漸疏。照良心說,實在有點對他不起。聽說七矮暫時以他為首,不久要在雲貴南疆深山之中開建仙府。以他累世修積,仙福甚厚,不知仙府尋到也未?所居如近,以後便可時常來往。好在彼此年長,道力精進,不似以前童心稚氣。以後如與他相見,還是對他說明心意,免使誤解,還當自己知恩不報,反與為難。”

朱文獨個兒思潮起伏,忘了路的遠近,信步前行,不覺走向碧雞山上。縱目四顧,遙望滇池,平波如鏡,萬頃汪洋。內中島嶼沙洲,宛如翠螺,浮向水面之上。加上風帆點點,出沒天邊,景物清曠,頗覺快心。暗忖:“此山風景也還不差,最難得的是這八百裏滇池就在眼底,點綴得眼前景物分外雄麗。只借離城市太近,又是省會所在,山民之外,更有不少遊人往來。否則就在這金馬、碧雞兩山,擇一勝處建立仙府,豈不也好?”一路尋思,不覺登上山頂,翠袖臨風,獨立蒼茫。正在指點對面翠嶼螺洲,觀賞水色山光之勝,偶一回顧,瞥見一道白光,急如流星,正由遠方飛射而來,投向後山深谷叢林之中。看出是本門中人,不知何事如此倉皇?正要去看,忽又見後面飛來一個周身白光環繞的黃衣少女,朝那白光追去。朱文前在峨眉開府時,曾見各異派和海內外的散仙因受眾妖人蠱惑,無故生事,雙方鬥法多次,所以認出後追少女正是冷雲仙子余媧門下。知道余媧師徒前在峨眉鬥法不勝,丟了臉,當時為勢所迫,雖被靈嶠三仙勸往賓館,終覺無顏,未等入席,便推有事,堅辭而去。乙、淩諸老本想封閉雲路,迫令吃這罰酒,後因赤杖仙童阮糾傳聲勸解,方開雲路送走。彼時師父妙一夫人又值開府在即,去往大元殿開讀師祖長眉真人仙示,不曾親送,當然又是一恨。看雙方情勢,必是本門師兄弟在外行道,與她門下的女弟子相遇,因而動手。聞說余媧門下男女弟子少說也有一二百年的功力,已成散仙一流,道法甚高。前面那道白光身劍合一,飛行迅速,必遭大敗無疑。朱文一時激於義憤,不暇尋思,立即跟蹤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