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八回 火伏地中 妖光熔玉嶺 人來天上 星雨瀉銀河(第5/8頁)

眾人剛一飛入,妖光便往穴中鉆去。幸而阮征久經大敵,手疾眼快,剛一瞥見,天璇神砂早脫手飛出,射向穴口,將妖煙吸起一裹,立時化為烏有。幹神蛛也滿面驚慌飛了出來。眾人見他長衣已經脫去,手上抱著一個十二三歲的赤身少女,身上披著幹神蛛那件黑衣,與妖蚿長得一般無二。見了眾人,滿面嬌羞,倚在幹神蛛懷內,星眸微閉,低頭不語,神情甚是親熱。石完性暴,知是妖蚿元嬰,大喝:“幹師叔還不快把妖怪殺死,抱她做甚?”隨說,揚手一道墨綠光華,便往少女身上射去。幹神蛛因和阮征初見,正想朝前請教,驟不及防,方在飛身縱避,口喝:“且慢!”少女已張口一片灰白色的光網,將石完劍光敵住。金、石二人一見少女口噴白光,全都知道就裏,甄民忙將石完喝住。耳聽地底戰鼓之聲又起,幹神蛛忙道:“此非善地,不是講話之所,到了外面再說吧。”金蟬仍命錢萊、石完開路,以免損毀玉洞靈景。一會飛將出來,到了湖旁平台之上。阮征急於上路,無暇細問經過,和幹神蛛匆匆禮敘,二次正要辭別。忽見廣殿後面精光萬丈騰空而起,夾著大片極猛烈的風火交哄之聲,甚是驚人。同時地底戰鼓之聲也越來越盛,由遠而近,往上傳來。少女櫻口微動,幹神蛛急叫道:“諸位道友,快作準備,浩劫恐將發動,再稍遲延,這座天外神山光明仙府便保不住了,我們的吉兇也自難定了。”眾人聞言大驚,阮征也甚驚疑。略一停頓,猛聽空中乙休傳聲大喝道:“阮征快走!你們不必害怕,待我擋它一陣。”

阮征料知事情萬分兇險,所以連這位老前輩也未說什滿話。自己此行事關重要,越快越好。匆匆應聲:“弟子遵命。”便往回路中飛去。星光遁符,佛法神妙,瞬息千萬裏,又是歸途,有了來時經歷,不消一日,便沖出極光圈外,由子午線橫越過去,一直飛行到大咎山附近,靈符也便失效。遙望山頂鬥法正急,想起恩師命靈雲所示仙機,改縱遁光隱身飛去。果然屍毗老人愛徒田氏弟兄在彼,忙用傳聲告知李洪,三人合力,暗中助其脫險。等到煉化毒手妖魂,群邪傷亡敗逃,再與申屠宏尋到李洪、龍娃,互相細談,說完備人經過。李洪問道:“蟬哥他們既然情勢緊急,你還不快去?我們走吧。”阮征笑道:“我來時比你還心急,惟恐七天之內難於往返。不料煉化毒手已成尾聲,井無耽擱。適才大師兄又將二相環還我,六環已經合壁,加上西方神泥,威力越發大增。我由光明境到此,才一天半的光陰,乙師伯妙算前知,既然限我七日,必有原因。聞說楊仙子正在除那量尤墓中三怪,早去必不能將寶鼎、神鳩借到。我們與大哥難滿重逢,樂得抽空聚上些時,何必忙呢?”李洪笑道:“我真糊塗,只顧心急,想見你們七矮和那小神僧,把方才你說的話俱都忘了。等在這裏多沒意思。我們難得見面,你和大哥以後更是海天遼闊,見面時少。乘這幾天工夫,找個地方玩上一會,或是尋點事做也好。”申屠宏笑道:“洪弟歷劫九生,依然童心未退。我們不比世俗之人,此時仙業未成,有甚可玩的呢?”阮征笑道:“我老惦著誅殺妖蚿的事。雖然楊仙子借寶耽延,必在乙師伯算中,但這位老前輩明知有三數日的閑空,誅殺毒手摩什又用我不著;至於田氏兄弟脫難一節,便我不來,大哥、洪弟也必知道,保全小南極,正當用人之際,催我早來作甚?其中必有原因。此山荒寒,無甚可觀,換個地方也好,省得鄰近妖窟,難免不生枝節。”李洪接口道:“我想乘著月夜,同往洞庭、都陽兩湖水天浩渺之區遊玩一夜。我們大都久已不食人間煙火,難得今夜月明,嶽陽樓上如有夜市,大家痛飲幾杯,叫龍娃嘗嘗異鄉風味,豈不也好?”申屠宏道:“金、石諸弟正在待援,我們就乘月夜登臨,也須找那清靜隱僻之地,同道所居洞府盡多勝景,何必去往人多之處?以我之見,在去小南極以前,千萬不要再生枝節了。”李洪忽然喜叫道:“有了!既然此時不宜多生枝節,我們左右無事,何不趕往倚天崖,幫助楊仙子除那量尤墓中三怪?看似多事,實就本題立論,早把三怪除掉,我們不就可以早動身了?”阮征笑道:“洪弟,難為你還是佛門中人,這等好勝喜事,一天也閑不住。”申屠宏道:“二弟可知佛門最重因果,他前幾生受盡妖邪危害,應在今生還報,所以功力盡管精進,性情始終未改。否則,這些因果如何了法?他的主意並不算錯,也許乙師伯催你早來,為的就是這件事呢。”

說時,三人因是累世深交,情勝骨肉,申、阮二人素把李洪愛如幼弟,山頂又恰只一塊條石,李洪居中,申、阮二人一左一右,並坐其上,良友重逢,對月談笑,甚是高興。加以法力都高,如有妖邪來犯,或是路過,老遠便可警覺。此時雲凈天空,山高月小,清光如晝,玉字無聲,誰也不曾留意。龍娃先是立在申屠宏身旁,出神靜聽。李洪憐他久立,命向左側樹根上坐聽。龍娃深知小師叔對他憐愛,不聽話不行,但又不願遠離。便去尋了一塊石頭,放在申屠宏對面,然後坐下。李洪笑他對師父如嬰兒戀母一樣。龍娃不好意思,把頭一偏,目光到處,忽見相隔不遠的對面山坡上,貼著地皮,微現出一片極淡薄的白煙,後面似有兩個怪人影子,由地上冒出,只一閃,便往地下鉆去,隱現絕快。如換別人,必當山上起霧,那人影也是眼花。龍娃一則福至心靈,自知根骨不濟,處處留心;近來又長了一點經歷,認定左道妖邪慣放煙霧,心有成見;再則近服靈藥,智慧大增。一見便驚呼道:“師父、師叔,快看後面!”李、阮二人聽完申屠宏之言,本要商議起身,也恰站起,聞言回顧。就這晃眼之間;白煙已隱,夜月清輝,照得四山好似蒙了一層銀紗玉雪,到處靜蕩蕩的,一點跡兆俱無。李洪笑問龍娃:“你大驚小怪做甚?”龍娃便把前事一說。阮征眼界甚高,又與龍娃初次見面,不知底細,見他根骨平常,相貌醜怪,除人很至誠外,別無可取。雖然愛屋及烏,終覺大哥乃本門弟子之長,怎會頭一次便收了這麽一個徒弟?心中未免不滿。再見他忽然失聲驚叫,回顧卻又無甚跡兆,以為龍娃神倦眼花,年幼無知,沒看清便大驚小怪。否則,妖邪既敢由後來犯,怎會不見?縱令知難而退,也不會逃得這等快法,以自己的目力,竟會看不出半點痕跡?一時疏忽,也未向龍娃所指之地仔細查看。哪知危機已經密布,變生瞬息,就要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