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回 千裏傳真 一鑒芳塘窺萬象 眾仙鬥法 五雲毒瘴失仙機(第2/13頁)

說時,癩姑已把那仙人手示接過。那手示非帛非絹,也不是紙,白如霜雪,細滑柔韌,光潔異常,生平未見,不知何物所制。上寫:“瑛、皓難期已滿。汝舊友癩姑因師命已轉投峨眉門下。現在同門師姊得罪紅發老怪,奉齊道友之命,前往負荊,但知定數難回,必起爭殺,命癩姑隨後接應,當於本日到達。可在午初將我所設禁制如法轉動,略見真景,引她趁閑遊覽。一入禁地,再用縮地、移形二法撤禁相見,不必在外等候。方、元二人可速同往,由癩姑用縮地移行法,由谷口外入地,越過妙相巒,暗入天狗坪陣地。陣中大小石峰、石筍分立如林,到處有妖人防守,到後務須慎秘。先用天府晶鏡,照見上面隱僻偏遠無人之處,耐心候到妖徒演習陣法,風雷大作之際,裂地上升,以防覺察。再繞陣左僻處隱身,空越過去。陣中石峰俱都象形,七九為叢,數目不同,各有呼應。陣法未發動前,只留神避開爪牙相向的一面,便不致觸動埋伏。到了紅木嶺,暗中窺伺,從心所欲,相機接應。”另外並把陣中幾處陣地,出時如何抵禦等情,逐一開示。

癩姑看完,因時辰將到,恐錯過妖徒演陣時機,立即約同起身。當手示未看完時,方、元二人已在行法,四外山石林泉,重又明滅變幻。等到看完說走,癩姑一看,已然回到適與易、李二人分手之處不遠。當地景物仍和前見一樣,除覺泉石清幽而外,也未見有過分靈秀之處。當即尋一僻地,入土飛行,到了地底,方始互問別況。癩姑才知二人所居,地名碧雲塘,四山環抱,一湖深藏,境絕幽深,與紅發老祖所居紅木嶺天狗坪東西遙對,為南疆兩處最靈奇之境。因地太幽僻,非由空中正對下面經過,不能看出。四外大都是渾成危崖,內外隔絕,宛然另一世界。更無可供人居的洞穴,所以自古未有人居。只傳授元皓道法的那位散仙,曾經到過。散仙以法力削崖鑿壁,在危崖腰上興建成一座洞府,又把全境加了許多布置,越發成了仙境,住了百年,方始離去。地名也是散仙所取,一直多年均在仙法禁閉之中,便由上空飛過,也難看出來了。

前些年,方、元二人吃諸妖邪尋仇,追迫太急,眼看危機四伏,遲早無幸。那散仙忽然飛來,說是妖邪勢盛,二人雖有一二道友相助,但是強敵太多,防不勝防,久了仍為所算,其勢又不能代二人全數消滅。何況所居相隔太遠,本身又有好些要事不能離開,特意抽空來此,將二人引往舊居,令其暫避,勤修道法,以待時機。散仙除將當地環崖二百余裏以內,用極大法力禁制隱蔽外,又賜了方瑛兩件法寶,方始飛去。紅木嶺仇敵相隔雖近,因當地在多少年前便經仙法隱蔽,外觀只癩姑適才所經之地,看去景物山水似乎靈秀,與別處南疆蠻區不同,真要窮幽探勝,走到盡頭,只是亂山雜沓,綿延起伏,水惡山窮,寸草不生,任誰到此,也索然興盡而返。二人又謹守仙示,一步不出,所以紅發師徒毫無知覺。

癩姑等三人由地底飛駛,到了天狗坪下面,看準上升之地,且談且等。待了一會,正好易、李二人在上面隱形通過,到了紅木嶺下,一現身,表面上眾妖人好似各自來往,不曾理會,實則陣中已是大亂。幾個主持陣法的妖人又驚又忿,斷定敵人不問與乃師翻臉與否,必還要由陣中通行退出,不等號令,便將陣法催動,倒轉門戶方向,誘令入伏。妖人做夢也沒想到,地底還有三個能者。

上面風雷一動,三人立即乘機裂土而出。匆匆行法,平了出口,便照仙示,穿陣而過,容容易易便到了紅木嶺下。見易、李二人正在下面通名求見,守亭妖人全不理睬。本來由下到上,設有金刀之禁,不能通過。三人因得仙人指教,癩姑師傳隱身之法又功力甚深,十分神妙,容容易易便由側面繞行上去,因未停立,所以易、李二人均未看出。三人暗人大殿探看,正值雷、秦二妖徒在彼密商,待施毒計,誘激乃師殘害來人;並還勾引外邪埋伏在妙相巒山口外面,必欲殺死二人,與峨眉結仇而後快。三人聽出今日之事決無善罷,依了元皓,當時便要和妖徒作個惡劇。癩姑因師命先禮後兵,不敢違背。意欲仍令對方發難,只先告知易、李二人不必過於自卑,可徑直赴殿前,傳聲求見,把敵人主腦引出,看是如何,再相機應付。哪知三人在上面現形,打手勢,二人只是搖頭不允。癩姑暗想:“對方多不好,總算師父一輩,便少受屈辱無妨。易、李二人明知不行,仍欲把禮盡到,這樣把理占足,異日無論對誰,均有話說。妖徒立意屈辱,不為通報,紅發老怪深居洞內,正在入定,反正還得些時才出,何不乘此閑空,去往他洞內窺探虛實?”便把方、元二人一拉,同往神宮走進。三人固是膽大包身,行險如夷。湊巧紅發者祖也實自恃,大意一些。以前為防妖屍與七指神魔暗算,神宮內外設有極厲害的埋伏禁制。自從天狗坪設下魔陣以後,不欲門下妖徒看己有怯敵行徑,便將神宮埋伏撤去。除洞口金門外立有兩名手持金戈的侍衛妖人外,只是後層洞門,因值入定緊閉。故三人也沒費什事,便到洞口。見裏面洞室既高大宏深,房數又多,一切陳設用具,俱是金珠美玉之類,到處金碧輝煌,光耀如晝,端的豪華富麗,遠勝帝王之居。三人暗笑:“畢竟是左道旁門。峨眉仙府何嘗不是富麗堂皇,但是霞光瀲灩,氣象萬千。哪似這裏盡是金銀珠玉堆砌,俗不可耐。”又見洞室千間,人卻極少。連深入了好幾進,只每進通路正門有一執戈侍衛侍立,不言不動,宛如石像一般,看著好笑。余室空設臥榻,俱無人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