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回 奇寶麗霄 不盡祥氛消邪火 驚霆裂地 無邊邪火走仙娃

話說姓洪的聽完前言,又隔了一會,才忿忿地獰笑道:“照你說來,我師徒早是都該遭劫了。你既怕事,有了反心,何不早走,還守在這裏作甚?”後一人答道:“我還不是為了以前陷溺太深,罪多孽重,得師不易,無處容身,迫不得已在此苟延時日?心雖憂危慮患,仍盼師父能夠醒悟,不為群小所惑。我既然受了師恩,便不願中道舍去啊!我只是見機得早,暫時避開,全身遠禍罷了。師父仍是師父。我又不壞你事,怎說我起反心?現在任我怎樣苦口婆心,你們也難悔悟。等到誤了師父仙業,自己身敗形滅,就來不及了。”姓洪的恨恨道:“你今日欺人太甚!明人不做暗事,念在前好,我也不將你所說稟告師父,且等你背師叛教之時,再作計較。看你到時,我師徒對你如何處治吧。”後一人笑道:“師父的刑罰比老怪如何?以我現時為人,自信漸入佳境,兵解難免,決無再受毒刑之事。只恐師父一朝醒悟,你如尚未遭劫,恐要難逃公道呢。我想你所說全是一廂情願,此時如有人來,早該乘著師父入定時機,後半陣法無人主持,暗中走進去了。”

易、李二人一聽,分明是發覺有人入陣,故借和同伴爭論,有意泄機,指點通行全陣之法。心料後說話這一個,以前必是一個邪法較高的人,不知怎會迷途知返,痛悔前非?因是出身妖邪,暫時不為正教所容,才投到紅發老祖門下。妖徒中竟有這樣明白的人,實是難得。還不領他好意,如言前行,等待何時?二人心念一動,不願往下偷聽,試照所說,由峰左狗尾繞向前去,果無動靜。知無差錯,心中一放,又繞走到狗脊正中。一看前面,忽見兩石筍宛如門戶,左右對列。先前未見,料是正面隱藏的門戶。走近再看,形勢突變,天色已看不見,頭上和來去四外,俱是一片沉冥,若降重霧。先見諸峰,除正峰外也都隱去,另有九峰在前,參差位列。回顧來路山頂兩人,都是身材高大,相貌兇醜,尚在上面爭論。

易靜本明陣法,一點就透。一見九峰位置方向,越悟出犬牙遙應九進一退之秘,立照所說前進,果又通行無阻。由此往前,每走過一段,必另有石峰門戶現出。每一層陣地,均有九峰分峙,方位形式雖各不同,有的主峰上面還有一二妖徒把守,二人過去,也未覺察。只走過第九峰時,再按陣位和狗頭所對方向退將回來,再往前走,繞峰而過。到了對面峰脊,門戶立即湧現,如法繞行,又是如此。只是左旋右轉,時進時退,所行並非直徑,陣位方向也不一致。易靜暗中留神,看出此陣千變萬化,玄機莫測。幸虧聽二妖徒爭論,才一入陣便得了機密,自己又是行家。否則休說破陣勢所難能,只要一步走錯,入了歧途,便不知要費多少心力周折,能否到達尚不一定。再要不明陣法生克,妄觸禁制,引起埋伏水火風雷,夾著千丈毒煙邪霧,一齊圍擁上來,更是危機密布,步步荊棘。上空又有極厲害的邪法封鎖;縱使不致死傷,脫身也非容易。總算機緣巧合,二人無心中得此奇遇,只要小心前行,待全陣走完,此陣機密即能十得八九。破陣一節,雖仍艱難,歸途已不再畏險阻。尤妙是先聲奪人之計已成。少時到了紅木嶺神宮,見著紅發老祖,照著師命行事,說好便罷,說不好,也不會失陷在此,進退均可自如,受人折辱也有限度了。

易靜越想越高興,正值無人之境,便對英瓊悄聲說了。英瓊道:“師姊莫大喜歡,妹子年幼道淺,雖然無甚識見,但知恩師之言決無虛語。仗著師姊法力,我二人失陷在此,自是不會。但是敵人劫數將臨,鬼使神差,自取滅亡。我們縱多卑屈,老怪也未必肯釋嫌修好,爭鬥決不能免。以妹子愚見,反正成仇,我們只將禮盡到,能和自是佳事,否則,也無須過於卑屈。不過我們身在虎穴,彼眾我寡,就算我們已得此陣虛實,當場動手,終必吃虧。師父既命癩姑師姊隨後相機接應,又許以便宜行事,必有原故。從來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我們終是以禮來見,有話可說,到快翻臉時節,師姊長於詞令,不妨以理折服。不但不自遁走,轉要他開放陣門,或是令人引送出陣,另約時地,再比強弱勝負。這樣比較穩妥,還叫他急惱不得。師姊以為如何?”易靜笑道:“以我生性,豈肯甘受屈辱?只因紅發老祖是白、朱二老故交,師父雖知定數難移,仍有姑盡人事,以圖求全之意。如能化幹戈為玉帛,不特仰副師命,便功德也非微細。所以上來不惜忍辱負重,委屈求全。真要迫人太甚,無可挽回,那也無法。對方孽徒受了別的妖人蠱惑,對我非但怨毒已深,並且兼有其他貪欲。我豈不知深入重地,羅網密布,危機四伏?無如這夥南疆妖孽,大都不可理喻。為首一人比較明白,偏又耳軟心活,惑於群小先人之見已深。除非真能懸崖勒馬,臨機悔禍;否則他必借口語言無狀,強行扣留,決不容我二人再有分說,你想以理折服,決辦不到。好在此陣走完,機密十知八九,和他當地破臉動手,自是難敵;專一全身而退,當非難事。且等到時再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