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四回 地叱天鳴 劍氣縱橫寒敵膽 金聲玉振 卿雲糺縵麗鴻都(第5/12頁)

就這瞬息之間,倏地滿洞金光,夾著十余團碗大金星,朝妖人師徒迎去。同時金光中飛起一只大手,擋在妙一夫人前面,正迎妖人來勢。四仙也各將飛劍法寶一齊施為。一片慘叫聲中,十二妖童首先斃命。妖人頭頂和當胸各中了一下,當時將所煉血光魔焰震散。認出中的是乾天太乙無音神雷,知道不妙,又急又怒,暗運玄功,由劍光雷火中沖逃出去。

到了洞外一看,三妖徒也被人用法寶將命門釘住,窮神淩渾正待發手雷,越發憤恨。百忙中,還想救了愛徒同逃。不料姜雪君先在洞中見輕雲引了妖人進來,尚還不知厲害,惟恐妖人發難太驟,遭了波及,忙施大挪移法,剛將輕雲移入別室,妖人已經發動,恰好當先遁去。見狀不顧再傷妖人,先發無音神雷,將三妖徒形神一齊爆散。妖人雖然元身煉就血影,功候精純,與妖徒鬼魂煉就的不同,不致被無音神雷消滅,但一樣也是難於禁受,急得怒吼一聲,飛空遁去。

凝碧崖原是他舊遊之地,意欲由前崖上升,起初為防應神火滅身之誓,不惜受那極大楚毒,忍痛十余年,才將血身煉成精氣凝結的形體。這一來,便是先天陽精丙火也俱難傷害,何況其余。以為最多再中幾下太乙神雷,拼受一點零傷,並無大礙。做夢也沒想到今日之局,早在長眉真人算中。平空來了一個謝山,竟持了千年前的佛門至寶佛火心燈,並且來時受有神僧指點,全知底細;又將用法學會,已能發揮妙用,比起從前厲害得多。就這樣還恐妖孽覺察,雜在極樂真人太乙神雷中,一同發出。等到妖人心頭一涼,覺出有異,已經爆散,連聲都未出,便即消滅了。

二女聽說義父心燈有如此威力,自是喜歡不置。聽完話後,走近葉繽身側,笑問喚她何事。葉繽道:“血影妖孽逃時,我和楊道友本欲相助除害。甘道友忽令門徒相召,才知峨眉開府大招旁門之忌。一幹假名觀禮的異派,因為血影子一來,十九都寒了心。按說已可無事,不料成道多年的散仙,也有來此作鬧的。那人名叫余媧,乃小蓬萊西溟島得道多年的女散仙。她和靈嶠宮甘、丁二位仙姑的至友霜華仙子溫良玉、瓢媼裴娥,同在一島修煉。日前甘、丁二仙送崔五姑過流沙時,曾經便道往訪,溫。裴二友正在閉關入定,未得面談。余媧得道在後,本來與甘、丁彼此不識,因聽溫、裴二友說過二仙來歷,便延往島上水宮之中款待留宴,甚是禮重。余媧自雲,南宋未年得道,移居島上只百多年,收有二十多個男女弟子,法力俱頗高強。二仙偶然談到峨眉開府之事,聽她口氣好似不以為然,便未再提,賓主盡歡而散。二仙見她人頗自傲,又喜炫弄。她和溫、裴二友島上的各洞府,獨她所居窮極華麗,羅列珍奇。意尤未足,又在島東大湖上施展法術,逼水為墻,就著湖中碧波,建起九層水晶宮闕。四面水壁,厚達十丈,表面堅凝平滑,無殊晶玉,但只兩面薄薄一層,內裏卻與湖水相通連。各層樓板檐瓦,都用各種金銀珠翠鋪建,移步換形,五光十色,一處一樣。湖中原產有千百種奇魚,時在水壁之中上下遊翔,往來不絕。龜龍曼衍,千形百態,與各層珠光寶氣交相掩映,光怪陸離,蔚為壯觀。法力雖然高強,但是這類為逞自己私欲,長年矯揉造作,以法為戲的舉動,似非修道人所宜。門下男女弟子神情也頗自滿,有兩三個均不似安分人物。而溫、裴兩至友所居,只是島上原有石洞。說是閉關潛修,已逾百年,不特洞門封閉極嚴,還設有玄門潛形禁制,外人難以窺探。當甘、丁二仙還未飛落,她便飛起,假稱迎接,隱有戒備之意。及至問明來意,才轉驚喜之色。因她全島也設有潛形禁制,所說是否可靠,尚在未定。二仙百年前,曾在仙府查看故人蹤跡,彼時只溫、裴二友在島清修,更無他人。此次往訪,因知溫、裴二友外功早已圓滿,專一清修,不會外出,又是忽然想到,去時並未占算。當時覺得有好些可疑,回山立即稟告赤杖真人,用宮中至寶查看。見溫、裴二友果然同在一洞以內入定清修,並無異狀。可是島上隱跡神妙,以真人的法力,尚費了點事,才行看出。正想運用玄功,仔細查算余媧蹤跡,何以要如此隱秘,以及她師徒的來歷行徑,忽有兩位天府金仙下降。跟著崔、淩二位道友往訪,與真人匆匆一見,便即辭出。仙府眾仙忙於待客歡聚,又以二友無恙,也就不甚注意,就此岔開。

“適才阮仙長的弟子尹松雲道友,因見諸葛道友領了三位仙賓往就館舍,認出是雪浪島散仙騎鯨客,同兩個新收弟子來此觀光。尹道友昔年奉命下山,引度有緣之士,在大庚嶺深山之中,與騎鯨客無心相遇,助他得了一技九葉靈芝,因而成了莫逆之交。今日故友重逢,前往看望,見面一問,他竟是受了五台妖人蠱惑,特為覬覦芝仙而來。經尹道友詳說利害和主人法力,以及周密的防備,方始恍然悔悟上當。照主人的法力,來人一舉一動,俱都前知。自覺留下無顏,便欲率了勾顯、崔樹二徒,不辭而別。尹道友力說:‘主人量大,對客尤為禮敬。你原受人愚弄,非出本心,只要不故犯,便是嘉客。未至期而去,反顯痕跡,日後如何見面?’這才留住,因而談起冷雲仙子余禍。原來余媧的門下男女弟子有好幾個俱與曉月禪師、司空湛、許飛娘、天癡上人等相識。雖因余媧島宮照例不許外人登山,未能當面進讒,而她門下眾弟子多半恃強好勝。一半是受人愚弄慫恿,以為峨眉派狂妄自尊,心中不服;一半也是各有私心,想乘機炫耀自己法力,於是紛向乃師述說,齊真人這次開府,海外散仙挨次請遍,獨不把他師尊看在眼裏。並還假造了些切中其師心痛的讒言。余媧竟被未幾句話激怒。她自遷居小蓬萊,已百余年,不曾離島一步;以前又在海外僻遠之地潛修,輕易不來中土。對這裏長幼諸道友,只近年才聽傳說,不知底細,誤認作對方法力有限,不值親來。只命男弟子陸成、毛霄,女弟子於湘竹、褚玲,持了好些法寶,來作不速之客,到後相機行事。依她本心,只是不忿齊真人等輕視,意欲當場給點厲害,使主人丟臉,略煞風景,並無過分加害之心。可是這四人已受妖邪蠱惑,必要賣弄神通,大鬧一場。仙府主賓兩方俱多法力高深之士,各處仙館均有監防,絕不容他們猖狂,定找無趣。但這四人均是她門下健者,並且仙府此時另外還來好些假名赴會的仇敵。先來的,已被適才乙、淩諸位道友法力鎮住,或者不致妄動。隨後來的,尚不在少,他們不知厲害,仍可能冒失行事。這些人迥非你們適才所殺妖徒之比,你兩姊妹又都好勝喜事,難免不乘機出手。你義父此來,一切料已前知,既未禁止,當無妨礙。但我終恐你們一不留意,便受虛驚。明日就是庚辰正日,此間晝夜如一,轉眼即至。如能隨我在此作壁上觀,單看熱鬧,免致將來樹敵,最為穩當;真要多事,也不攔你們,但須隨時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