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回 閉戶讀丹經 明霞麗霄開紫府 飛光搖壁月 朵雲如雪下瑤池(第4/9頁)

追雲叟笑道:“我老頭子生平有一句說一句。目前我還遇見天乾山小男的徒弟,聽說烏魚礁四十六島那些沒出息的海怪,見了葉道友望影而逃,竟敢乘虛侵犯仙島,膽子不小。只是令師不在,你又來此尋她,島上不更越發空虛了麽?”少女臉上一紅,答道:“弟子只是聽說,尚未實見。再者荒島同門和宮中侍女尚多,也還能夠支持。初入仙山,又不知家師是否在此,還望老前輩指點。”追雲叟道:“仙府就在前面,不過開府還得數日,你如晚到三天,正湊上這場熱鬧,不但報了信,也可觀完了禮再走。今日到此,不論令師隨你同歸與否,俱都錯過,豈不可惜?昨天也有兩個找師父的,他師父因為到的人多,嫌他不該期前趕來,主人又沒留他,不好意思,只得罵了徒弟,一同回去,連自己也不看了。其實這有什麽?齊道友還托我們多找幾個年輕人來觀禮,給他壯門面呢。因那兩個沒對我說,又看不起我,懶得管。他師徒走了,我又後悔,像怪對不過他似的。”

這少女名叫朱鸞,乃金鐘島主葉繽第二弟子。這次聽說峨眉開府盛典,本就心切觀光;日前又和同門打賭,吃了將,借著尋師報警為由,想到峨眉開開眼界。來時憑著一鼓勇氣,自覺有詞可借,一味加緊飛馳,惟恐不能早到。及至被追雲叟攔住一說,忽然想起:“師父法令素嚴。烏魚礁四十七島妖人乘虛來犯之事,師父在島時已經知道,並未放在心上。行時曾說,和峨眉素無淵源,此次前往觀光,乃是謝師叔引進,所以門人不便帶往。自己一時和同門負氣,冒失前來,到得如是時候也好,偏又早到了兩天。萬一師父生氣,迫令回去,熱鬧看不成,還被說上兩句,豈不丟人?”想到這裏,不由又急又氣,又不便中途回去,不禁作難起來。

眾人聞言,早看出朱鸞假公濟私,借題來此,追雲叟有心逗她發急。但知此老最喜滑稽,性情古怪,不便插嘴。後來還是金姥姥見她惶急可憐,笑對追雲叟說:“聞說楊道友前生便是令夫人淩道友轉世,與葉道友兩世深交,日前已在元江相遇,近由龍象庵一同來此,不知到了沒有?峨眉開府,亙古未有之盛,難怪他們這些後輩俱都千方百計想來觀光。此女不遠萬裏來此,少時葉道友如有責言,我們大家代為關照如何?”追雲叟道:“姥姥你莫弄錯,她是因為妖人作祟,向葉道友報警來的。如是專為觀禮而來,我和朱矮子是總知賓,不問來人是甚路道,早按客禮相待,接了同行。憑她師父是誰,不等禮成以後,是不放走的了。我知葉道友門下四個弟子,倒有兩個和我有淵源。內中一個還是以前那老伴沒轉世時,由血胞裏給抱去的。我知她是誰?我和葉道友又沒甚交情,以前只是內人單獨和她來往。要是個不相幹的,誰耐煩去舍這個老臉?”

朱鸞先聽提起淩雪鴻,本就心動,未及開口。聞言猛想起:“聽師父說,我自己乃師父好友淩雪鴻的晚親。生才三日,便全家死難,多蒙淩雪鴻得信趕來,由一惡奴手中將自己救下。因她也是劫運將臨,恐怕不能終始其事,特意送往小南極,轉托師父教養。不久她便在開元寺兵解坐化。每一想起救命深恩,日常乞求上天,盼她早日轉世相見,終無音信。不料竟來峨眉,還與師父一起。她前生的丈夫正是這位老前輩,怎倒忘卻?照這語氣,分明是怪自己荒疏失禮,一見先就出言冒犯,又未自報名姓所致。”念頭一轉,忙即乘機改口道:“弟子朱鸞,只為觀光心急,又不知是前輩尊長在此,諸多失禮,千乞老恩伯恕過這不知之罪吧!”隨說,便即跪拜下來。

追雲叟原是一見便知此女來歷,別有用心,並非專為作耍。聞言哈哈笑道:“你在葉道友門下五十余年,可曾對你說過你隱藏發際的朱紋來歷麽?”朱鸞答說:“弟子也曾問過,並還請問仇人姓名下落,家師均說須等淩恩母轉世,始能見示。弟子因恐仇人早死,當時想起還在著急呢。”追雲叟道:“你那仇人,哪得便死?日內便要來此趕會,憑你這點本領,決非對手。你那淩恩母已經轉世,現改名楊瑾。她前因分毫未昧,道法反更高深。等她到了峨眉,你可問她,自有計較。令師現在峨眉,你見時如照適才所說,她必當你假公濟私,擅自離山,也許令你回去,這熱鬧就看不成了。你可說日前在島上閑眺,遇我走過,說起你那大仇要往峨眉觀光,為此拼受責罰趕來。再有你恩母為你說情,就不會令你走了。下次見人,不可再如此狂妄,凡事須等問明來歷再說。”

朱鸞好生感謝,拜領教益,起立要走。又見兩道青虹經天而來。金姥姥認得是同門師妹岷山玄女廟步虛仙子蕭十九妹,同了她惟一愛徒梅花仙子林素娥。連忙揚手招下,互相見禮。這才同駕劍光,往峨眉飛去。石生等一行也相繼趕來,到了後洞降落,一同走將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