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回 迎仙島被羈 忍恥勉完知己托 紫雲宮再入 曲全聊寄解紛書(第2/3頁)

輕雲已知陣法厲害,連忙止住眾人,暫且緩進,商量妥當,再行下手。一問經過,才知三人在前,易靜自恃道法高強,金蟬、石生又因二次重來,知道那金霞是有形沙障,比無形的容易沖過,沒有十分留意。誰知剛一沖進數十丈左右,劍光稍一運轉遲緩,金霞便擠壓上來,看似光華,沒有東西,卻是挨著一點,痛便徹骨,而且壓力極大,迫得人氣都難透。幸而三人俱是能手,發覺又早,只金蟬略受微傷。一見不妙,忙將彌塵幡取出應用,護住身體。雖然未受別的傷害,只是這次要厲害得多,敵人早有布置,暗中運用不息,比不得上次陣中無人主持。四面金霞像狂濤一般湧到,三人所經之處,層層彩浪。石生用天遁鏡去照,雖不時將近身金霞沖破,一轉眼間,依舊濃密,顧了前面,後面又起。金蟬算計輕雲、英瓊早就該跟蹤而至,可是用盡目力,也看不見二人所在。

還是易靜比較年長道深,因適才在誇大口,地遁未成,自己反仗金、石二人的法寶護身,心中未免有些慚愧。只盤算怎麽動用法寶,出奇制勝,準備一出手,便即成功。隨著金、石二人彩雲金光籠護之下,飛行了一會,才決定將多年苦功煉成用來尋鳩盤婆報仇的七件至寶當中的一件,名為滅魔彈月弩的,取出一試。因為這七件專門克制魔教邪法的至寶,煉時固非容易,使用起來,除頭一件護身法寶兜率寶傘出手便可運用外,余者大半都是由靜生動之寶,用起來頗費一點手腳。易靜為報前仇,煉成這七件至寶,大費心力,珍愛非常,今日使用,尚是初次。因恐用出來被仇人展轉得去信息,有了防備,所以先時頗為遲疑。後見陣中沙障魔光委實厲害,決非別的寶物所能克破,再四躊躇,方行決定。她煉成這滅魔彈月弩,采聚三百六十五兩西方太乙真金,在丹爐內煉了三百六十五日,先將它熔煉成了無色漿液。後用仙法,借巽天罡風吹了七日。吹得漸冷之後,方放入憑自己心意預先用五方真土煉成的模子以內,放入丹爐,再燒再煉。又是三百六十五日過去,才刺了自己一滴心血,去開爐結火,告成大功。此寶形如弩筒,藏著五顆無色金丸,中有機簧,可以收發由心,專破魔火邪煙,妖光毒沙,神妙無比。只使用之時,須默用玄功,由本身三昧真火發動,方始有力。

易靜因知敵人用的是天魔邪法,格外慎重。剛剛取出,準備停妥,將本身三昧真火引入弩中,正要發動,恰值石生手中天遁鏡突破一條彩虹,長約十丈。易靜原是行家,一眼望到面前光霞分合中,似有一個彩圈,現而復隱,看出敵人陣法是不時倒轉,大家在自飛行了這多時候,一定還沒有離開原地。氣忿之余,猛地心中一動,暗生巧計。忙將手中寶弩暫時停止不發,飛近石生跟前,說道:“石道友,寶鏡暫且借我一用。”石生不知是何用意,遲疑了一下,才行交過。易靜接鏡在手,又對金蟬道:“道友,我們沖不上去,方向錯了,這邊走吧。”金蟬因自己入陣始終不偏不倚,照直前進,除石生的寶鏡是四面亂照外,雖有時回顧英瓊、輕雲可曾追到,方向並不曾錯;而且自己是一雙慧眼,明明好幾次看出上次在第三層陣內所見圓形金柱和形如太極的圈子,在前面隱現閃動,怎會錯了方向?未免將信將疑,不肯回身。易靜又不便說出敵人在那裏時時倒轉陣法,似這般一步也難上前;自己又看出金須奴只阻來人前進,不願傷害,故意往相反方向退去。等敵人陣法略停動轉,倏地乘其不備,回身一手用寶鏡沖破金霞,一手用彈月弩將五顆金丸相次發出,不但消滅敵人魔光,還可破去敵人外層陣圖。一見金蟬不肯回身,便說道:“道友但從我言,我自有破陣之法。”金蟬只得依了。剛一回身,易靜知道彌塵幡飛行迅速,後退無阻,恐妨飛遠,猛喝道:“二位道友少停,看我破他魔光!”說罷,倏地回身,剛剛舉弩,發出一粒金丸。就在三人借回身略一遲疑之際,英瓊、輕雲已將雙劍合壁,化成一道青紫色長虹卷來。

對面金須奴見來人接了警告不去,仍行先後深入,好生焦急,使用全力抵禦,將陣法連連倒轉,一心只想來人知難而退。誰想來人護身法寶厲害,一點也不怕那神沙侵體。相持了好一會,又見先來三人退去,後來二人的劍光忽然合在一起,所過之處,金霞紛紛消散。知道不妙,正在著忙,那先來三人中,一個持鏡的幼女,倏地回身將手一揚,便有一點深紅奇亮的火星飛出。接著爆散開來,化成無量數針尖也似的微芒,光並不大,可是一經射入金霞層裏,所有放出去的神沙,立即逐漸消滅。這兩起法寶飛劍,有一起已受不了,何況雙管齊下。知道這第三層外圈陣圖,當初煉成頗非容易,因想攔阻敵人,外層十四陣的神沙都被自己運來使用。萬不料敵人如此厲害,所有法寶飛劍,俱是神奇莫測。萬一陣圖玄機再被窺破,不特負了初鳳的重托,而且全陣俱受影響。甬道一失,紫雲宮難免瓦解。本就打算暫且攜圖遁往內陣,再想禦敵之策。忽又想道:“一切前因後果,三鳳、冬秀兩個實是惹禍根苗。即以這次而論,三層主陣,本是自己負著防守專責,偏生三鳳、冬秀執意要大家輪值。日前三鳳來代自己時,原是留著對棄一局。又是冬秀跑來,提起後日是三位公主降生逢百盛典,幾句話,把三鳳說高了興,一面行法請客,一面還要煉寶娛賓。自己不便違拗,也和眾人一樣無知,以為甬道中陣圖神妙,埋伏重重,無論仙凡,俱難飛入,自築成以來,從未出過些須事變。一時大意盲從,誰知惹出這麽大亂子,好端端樹下這麽一個並世無兩的強敵,不論眼前勝敗如何,異日俱不得了。否則自己如在三層陣內防守,先遇防守延光亭的報信,先知此事,必想起以前嵩山二老之托,哪怕冒著不是,也要暫時瞞著眾人,偷了天一貞水,送與來使。即使是三鳳輪值,接了信去,也值一局未終,仍得先知此事。姑無論三鳳意思怎樣,此時來人候的時光不久,必不會擅行沖入,彼此未曾傷了和氣,仍可相機轉圜,勸說三鳳等人。答應給水更好,不然,自己也可借著婉辭來人為名,出去相見,略說苦況,請來人先行回山;或在中途相候,自己等把人打發走,便和二鳳商量停妥,盜了天一貞水,趕送了去。非但沒有這場大禍,有此一段香火因緣,日後還受益不淺。適才第一次來人遁走時,初鳳因被自己言語提醒,已有回心轉意之念。又是這兩個對頭作梗,用言相激。一個將貞水要去,藏在極嚴密的所在,用天魔秘法封鎖,休說去盜,人一近前,她便驚覺。一個卻在內陣入口處坐鎮,一則意在監查自己,有無通敵舉動;二則因初鳳說來人法寶厲害,外陣有無形沙障,俱未必能阻擋得了,特地約了三鳳,除原有陣法中種種厲害設施外,又將二人近年所得所煉的法寶,全都帶在身旁,準備敵人破了外陣入內,好施辣手。紫雲三女應劫在即,二女不知避禍,還要如此倒行逆施,定為滅亡之兆。自己如不見機,初鳳、二鳳定然殃遭魚池,自己也難幸免。明知敵人有進無退,何不借了外人力量,能將二女除去更好,否則略施懲戒,使二女吃點苦頭,也免得她們事事一意孤行。”想到這裏,便在第四層陣內,運用陣法,照計布置:等來人攻將進來時,將一連十余層的阻力私行撤去,引入冬秀防地。反正來人該勝總是要勝,樂得假手除害。如來人真為二女所敗,至多不過被阻不前,單有那幾件法寶護身,也決不致有甚傷害。自己乘此機會,用縮沙行地之法急飛入宮,告知初鳳,說自己因連施陣法法寶,俱敵不過來人,恐外層諸陣被來人破完,只得將來人引入內陣。三公主和冬秀能否獲勝,實不可料。一面看初鳳詞色,相機進言力勸,痛陳一切利害。初鳳只是近來朝夕祭煉那不可輕煉的魔法入了魔,一時心裏糊塗。只要說動,便由她自去取水,交與來人帶回,說明誤會之由。這時勝負尚未大分,又是來人等信不及,無知誤闖,傷了神獸,不特曲不在我,還可賣個人情與白、朱二老,一點也傷不著面子,豈非善策?為了全宮存亡關系,倘如因此得罪二女,不肯甘休,便偕了二鳳,離開這裏,去另尋名山修煉,也說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