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斷蛇移山 窮神出世 春卮盛饌 一友延賓(第3/3頁)

戴家這間廣廳約有七大開間,因早探得呂村來的人數,將廳上所有的陳設全部移開,擺了八桌,分成兩行,主賓對向,各據一面。此時坐滿了七桌,尚余一桌。白琦正要命人撤去,忽見嶽大鵬、黃人龍、林秋水陪著二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後面跟著適才擒蛇那個花子,朝上一揖,自就主位。那花子也跟著落座,更不客氣,也不讓嶽、黃、林三人,竟自一路大吃大喝起來。法元見過花子現身,以為是白琦請來的助手,倒不怎樣希奇。其余眾人,適才凡分配到外面去的,此時見他隨了嶽、黃、林進來,到主座上去,俱以為是他三人約來的朋友。這一幹劍俠當然不以衣冠相貌取人,又在敵我對峙、折沖樽俎之間,各人看了一眼,也就罷了。玉清大師從異派出身改邪歸正,見識甚廣。適才在魚神洞同姚開江鬥法,相持不下,忽見一道紫巍巍的光華微微在日光下一閃,將敵人妖法連自己的法術一起破去,便知不好,恐怕山峰倒下傷人,連忙飛身回來,叫白琦暫避。正怕有些來不及,一眼瞥見那個花子縱到眾人面前,用移山縮地之法,將眾人送出險地,心中一動。剛要尋他答話,已經不見。暗想:“這個人好似那怪叫花子,已經多年不曾聽人談起,今日卻在此地露面。此人向來任性,作事不分邪正,高興就伸手,厲害非凡。要是呂村請來,今日勝負正不可知呢。”因時間緊迫,只略略通知了一下佟元奇,二人入席以後還在發愁。此時忽見他跟著嶽、黃、林三人進來到主座上去,真是請都請不到的人會自己前來。與佟元奇對看了一眼,二人默默會心不言。知道此人性情特別,如果下位去招待他,反而不好,只得裝作不理會。何、崔、吳、周四俠女適才在魚神洞就見過他,此時見他入內落座,雖覺客來不速,回看佟元奇與玉清大師面帶喜色,知是請來的好幫手,只不好去問姓名罷了。惟獨白琦對他久已留心,先還以為是嶽、黃、林三人相識的異人,當著敵人在前,不好意思下位去問。後來想到自己是個主人,初次見面,連姓名都不曾請教,豈非無禮?正在躊躇之際,忽聽耳朵邊有人說話道:“快打仗了,不要管我。我不白吃你的,不要心疼害怕。”聲細如蠅,非常清楚。回望諸人,都是坐得好端端的。再看那叫花子時,正對他點頭呢。正在這時,恰好衡玉、許超將主客兩邊的酒敬罷回席。

佟元奇站起身來,朝著法元那一席說道:“今日之事,原由白、戴、許三位莊主與陳、淩兩位排難解紛而起。他三位本是一番好意,不想言語失檢,傷了和氣,遂至雙方結成仇怨。先約定在今天由白、戴、許三位到陳圩登門請罪,及至白莊主派人下書定日赴約,知陳莊主到了呂村,才改客為主,在此地相見。白、戴、許三位因大家都是土著鄉鄰,不願同室操戈,即使到日不能夠得到陳莊主原諒,也不願因三五個主體人引起兩村械鬥,死傷多人。因見陳莊主約出呂莊主同諸位道友,才約請貧道等參加這場盛會。見貧道癡長幾歲,特邀貧道出面,作一個與兩造解和之人。請大家依舊和好如初,以免兩村居民彼此冤仇愈結愈深。我想陳莊主與三位主人既是本鄉本土,鄰鄉近誼,何苦為些許小事,動起幹戈?如果陳莊主肯棄嫌修好,以貧道之言為然,貧道情願代他三位領罪。如不獲命,在座諸君雖然都是江湖上高明之士,但是各人所學不同,本領也有高低,倘若不問學業深淺便行請教,未免失平。現在白莊主在前面廣場上搭了一座高台,備有主賓座位。今日之事,既以陳、戴兩村為主體,便請他們席散以後,雙方登台領教,以定今日曲直。其余雙方請來的嘉客,如果見獵心喜,那時或比內外武功,或比劍術,或比道法,各按平生所學,功力深淺,一一領教,貧道也好藉此一開眼界。不知諸位以為然否?”法元聞言,起身笑答道:“佟道友也倒言之有理。想昔日淩檀越一女二配,陳莊主不服,同敝徒羅九與他辯理,淩、俞二位動起手來,白、戴、許三位不該倚仗人多上前相助。後來白莊主還口吐大言,說本月初三登門請教,這本是江湖常有的事。呂村與戴家場近鄰,相隔只有魚神洞,兩下並無仇怨,白莊主為何又派人前去窺探數次?這才將呂莊主等牽入。今日之事,誰是誰非,也非片言可解。好在貴村業已準備下天羅地網,懼者不來,來者不懼。貧僧原與佟道友一般不是局內人,呂、陳兩位因知貴村有佟道友相助,震於峨眉派的威名,見貧僧路過此地,邀留作一個臨時領袖。貧僧也覺貴派雖然劍術高強,卻往往以大壓小,以強淩弱。雖然敗軍之將,自知不敵,因為心中太覺不平,也就拼著再管一回閑事。現在時光已是不早,多說閑話無益,莫如按照佟道友所說先比武藝,次比劍術,後比道法。也不必分什麽主客,凡是與貧僧同來的都是客,貴村方面俱是主。各按自己能力道行,一個對一個上台領教,省得不會劍術道法的人受了暗算。佟道友以為如何?”佟元奇聞言,笑答道:“既然如此,也不用多言,貧道及敝村全體遵命領教就是。”說罷,主席上便全體起立道“請”,法元等也相率起身,分至廣場,各按賓主登了蘆棚。佟元奇、法元二人心事,一樣的怕不會劍術的人吃虧,既經雙方同意,彼此都覺安心。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