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秋色金黃

“你說什麽?”眾人一個不注意,張恩中竟然沖過去抓住張叫花的兩肩,因為情緒激動,雙手非常用力,痛得張叫花直呲牙咧嘴連連叫喚。

張有平沖過去直接給了張恩中一拳,直接打得張恩中嘴角流血,然後將張恩中的手掰開,將崽崽護在身後,手指著張恩中厲聲喝道,“恩中,現在你該知道了,你家打不出豆腐根本不關我崽的事。你要是再在我家胡攪蠻纏,看我不揍死你。!”

張恩中抹了一把嘴角,血沒抹幹凈,反而將血塗了一臉,但是張恩中毫無所覺,他不僅沒有痛苦之色,反而笑嘻嘻地,“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

眾人這才知道張恩中剛才發這瘋是高興的。這兩口子都三十多歲了,卻一直沒有孩子。村裏人都以為他們兩口子誰沒有生養,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懷上了。

“你歡喜個啥子嘛。誰的種還不知道呢!”張有平沒好氣地說道。

“當然是我的種。不是我的種難道是你有平的種?”張恩中今天很歡喜,也不在乎張有平占了他一點口頭便宜。

“你的種,你的種,你還是趕緊回去跟你婆娘樂呵樂呵吧。以後別讓你婆娘幫你打豆腐了。汙了豆腐不說,萬一影響了胎兒,你哭都來不及了。”張有平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真要是因為自己這句話,讓張恩中兩口子生了間隙,那就過大了。所以張有平連忙岔開了話題。

“對對,恩中,你莫忙著打豆腐,帶你婆娘去一趟鎮上的醫院,檢查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懷上了。還有身體有沒有虧欠。畢竟你婆娘這麽大年紀才懷上了孩子,一定要注意一些。別走路去,喊劉前旺的拖拉機。坐車去好一些。”村裏人建議道。

“我看還是走路去穩妥一些,慢走一點。走到公社(雖然早就已經改為了一渡水鄉政府,但是村裏人依然習慣稱為公社)去坐班車。劉前旺的拖拉機跑(跑:方言中為顛簸之意)死人。這萬一跑出個好賴來,那才後悔呢。”立即有人反駁。

“對對,還是去公社穩妥些。”

“恩中,你還是快回去吧。你婆娘有了身子,別讓她一個人在家裏,這剛有了身子,最受不得驚嚇。”

張恩中一聽,撒腿就跑。

張叫花一直將一百塊錢攥得緊緊地,生怕張恩中反悔。這張恩中在村子裏是出了名的小氣。他家裏做點小生意,比村裏人都要過得松快(富裕)一些,村裏人去他家裏借米,向來都是平出高進(農村用升子量米,一升米約等於兩斤米。用升子量米的時候,堆高一點,抹平一點,相差差不多一兩多米)。

張叫花一下子黑了他一百塊錢,照張恩中的秉性,反悔也是很正常的。但是張恩中今天喜當爹,喜到了,竟然忘記了這一百塊錢的事情了。不知道回想起來會不會悔得酸水都出來了。

“崽崽,錢該給誰存起來呢?”劉蕎葉笑嘻嘻地看著崽崽。

“不幹。這是我自己掙的呢。”張叫花攥緊那卷成一卷的大團結,藏到了屁股後面。

“乖,聽話。娘給你存起來,攢起來將來用來討婆娘。”劉蕎葉曉之以理。

“我還小,討婆娘還早著哩。”張叫花態度很堅決。

“你再不給老娘拿過來,看過不打得你屁股開了花!”劉蕎葉眼一瞪,雙手叉腰站在崽崽的面前,像只母老虎一般。

張叫花將求救的目光看向爹,張有平連忙打開後面講掛在墻上的鋤頭拿了下來,“我去田裏看水去。”

張叫花哭喪著連將一百塊錢拿了出來,劉蕎葉一把抓了過去,然後將崽崽抱在懷裏,用力親了一口,“看我們家崽崽多乖啊。”

張叫花眼淚汪汪的,小孩子沒人權啊。紙包糖沒有了,汽水也沒有了,糖包子也沒有了……

鉆山豹搖著尾巴走了過來,用小腦袋蹭了蹭張叫花的褲腿似乎在安慰悲傷的小主人。

仿佛一陣風過,稻田裏便已經金黃色的谷穗。山林裏的楓葉也變成了一片火紅。秋天,各種艷麗的顏色,將梅子坳打扮得更加美麗。鉆山豹長大了許多,叫聲都仿佛雄壯了不少。張叫花也似乎長高了不少。

一人一狗在美麗的田野中飛快地奔跑,聽著風聲在耳邊呼呼刮過,這是張叫花最喜歡也是最無需任何花費的幸福。

秋天的梅子山,對於農村的孩子來說,就是一個無窮無盡的寶庫。野柿子變成一個個紅色的小燈籠,板栗已經張開了嘴,裏面的是大自然的給予山裏人最慷慨的饋贈。各種各樣的果實都到了采摘的時候……

各種野生動物為度過冬天蓄積了大量的脂肪,正是最肥美的時節。

張叫花背上還背著一個竹簍,他是去梅子山去迎接大自然對梅子坳人的偉大賜予。

板栗樹都是要幾個屁孩才能夠合抱的大樹,卻難不倒梅子坳的屁孩。張叫花將背簍放到地上,將一柄柴刀插在腰帶上,一個縱步猛地沖向板栗樹,手攀腳蹬,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攀爬到樹杈上。身材纖細,在樹上的平衡感超強,竟然敢伸展開雙手,直接在成年人手臂粗的樹枝上行走。走到樹梢的時候,樹枝開始晃動起來,張叫花才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從腰間將柴刀取了下來,專門選結滿板栗的枝條砍下來,山裏的樹太高大,屁孩只能用這種暴力的方式來采摘板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