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二 煉器(第5/6頁)

紀若塵對朝庭之規只略知一二,從洛陽王府出來後就立刻回府,要尋人商議些對策。

“這等事又有何難?”

濟天下冷笑一聲,刷的一聲打開折扇,作足了姿態,方道:“只消來上幾場殿前鬥法,不就大局可定?”

紀若塵與雲風面面相覷,均覺有些不可思議。修道為的只是羽化飛升,與人爭強鬥狠已落了下乘,何況還要在殿前相鬥,那豈不是與戲子無異?但細細想來,此舉又實是非常可行。明皇素喜熱鬧,又一心幕道,聽得有兩大道派肯在殿前鬥法,必不肯錯過了,那時孫果再怎樣尋借口也是推托不掉的。

至於鬥法勝負倒是不放在紀若塵與雲風身上。洛陽一役,孫果的道行已顯示得清清楚楚,任一位真人都能穩穩地制伏他,論弟子門人,真武觀也絕非是人才濟濟的道德宗對手。似真武觀這等二流門派,若非攀上了朝廷,哪有與道德宗叫陣的余地?

若在殿前鬥法中慘敗,孫果又還有何顏面掛這國師一職?那時自當由大展神威的道德宗門人接任,順帶將真武觀的產業收了也有可能,可謂勝得兵不血刃。

殿前鬥法這四字一出,立刻輕飄飄地繞過真武觀的所有長處,使得雙方不得不憑真本事互鬥一番,實是一針見血。

那孫果也非笨人,想也要千方百計的推托。是以這當中的關鍵,就又著落在了高力士身上。

雲風與紀若塵皆非愚鈍之人,略一思索已想明白了當中的關節。要高力士幫忙說來簡單,無非是投其所好、供其所需而已,可是兩人對高力士幾乎一無所知,更不必說知曉他好什麽,需什麽了。看來若非去找李安,就是得請教這自稱通曉天下時務的濟天下。

還不等紀若塵開口相詢,濟天下就折扇一張,說起高力士的諸般逸事傳聞來。這一開了頭,他可就有些收不住了。從高力士每日的起休時辰,日常愛好習慣,直說到他如何幫助哪宮嬪妃爭寵,助哪位皇子邀功,甚而他喜好什麽顏色,背地裏愛用哪種花樣折磨宮女都一一道來。

說到興起處,濟天下聲色並茂,口沫橫飛。那種種匪夷所思之事,直聽得紀若塵面紅耳赤,目瞪口呆。濟天下所說如此荒涎不經,可是細細想來,好像也不能完全否認這些事就不存在。只是不知這些逸事,濟天下又是如何知曉的?

直至半個時辰後,濟天下已說得口中生煙,方不得不道:“大致就是這麽多了。”

看他那意猶未盡的樣子,紀若塵生怕他再說上半個時辰,忙謝過了他,與雲風離了房間。

一出房門,紀若塵登時覺得神清氣爽,耳中轟鳴盡去。隨著一陣清涼夜風吹過,他渾身骨頭都似輕了幾分。紀若塵再側望雲風時,見他也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不禁莞爾。

“雲風師兄,你覺得這濟天下怎樣?”紀若塵問道。

雲風沉吟良久,方道:“此人雖看似荒涎不羈,但實有大才。你能得此人相助,倒是幸事。只是不知道他本心如何,按說以他如此之才,封相入將均非難事,何以如此落魄?”

紀若塵道:“我也是疑惑不解。雲風師兄,你看這人會否是深藏不露的修道之人?”

雲風搖了搖頭,道:“我從他身上看不出分毫真元靈氣,應該非是修道之人。不過想來這等有才之士多半個性狷狂,大約是不屑為官吧……”

說到此處,雲風停頓一下,總隱隱感覺這濟天下身上有些不對,可究竟哪裏不對,卻又完全說不上來。他索性將這些放在一邊,向紀若塵道:“若塵,殿前鬥法一事,待我秉過真人們再說。你今日真元損耗太多,先回房修煉補足真元吧。本命法器一事你先不必放在心上,真人們有通天之能,定能為你解決此事。”

紀若塵應了,自行回房去了。

子夜時分,靜室之中,盤膝靜坐中的紀若塵忽然雙眼一開,張口吐出一尊青銅鼎。這尊不過寸許見方的小鼎精致異常,小雖小了,可是細細望去,鼎身上的花紋以及那些似符似篆的文字都一一在目。青銅鼎浮於空中,散放著淡淡青光,映得紀若塵臉上也是青幽幽的一片。

紀若塵心念微動,青銅鼎果然緩緩地轉了一圈。

紀若塵本是心中猜想,但這一刻已證實了幾分。難道這就是他的本命之器?正因有了它,自己才不能再煉化其它法器?

可是這分明是太上道德宮中一尊棄置已久的銅鼎啊!雖然鼎氣出乎意料的豐沛,但那多半是因為年深日久,吸收了太上道德宮內的靈氣所致。若這口鼎真是什麽了不得的法寶,又哪會胡亂扔在一個荒僻的小巷中蒙塵落灰?再者說以他當時微末道行,這口鼎哪怕是稍稍看得過去些,還不就得當場逼得他爆體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