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歲考

“明雲師兄,這次你一定要幫我!”

琉璃燈下,明雲正坐於幾前,手執一方白絹,全神貫注地擦拭著面前的青鋒長劍。這雖只是一把普通鋼劍,但看他那專注神態,有如在擦拭著一把舉世罕見的仙器一般。

直到將手中青鋒寶劍完全擦拭過之後,明雲才擡起頭來,問道:“又是紀若塵的事?”

對面立著的正是明心,他憤恨不已地道:“除了他還能有誰?”

明雲輕嘆一聲,放下手中長劍,望著明心道:“你才從靜室中思過完畢,怎麽就又想另生事端了?我看那紀若塵並不象你說的那樣是個輕狂張揚之徒,又何必屢次三番的要去糾纏他呢?上一次他將比劍一事告知了紫清真人,雖然有虧言諾,但畢竟是我們強逼他試劍,犯了門規在先,說起來反而是他占了個理字。此事能夠至此為止,我看是最好不過。”

明心氣道:“師兄,那紀若塵嘴上全是仁義道德,實際上完完全全是一個卑鄙小人!你不要被他給騙了!以前是我們欺負他,但這一回實在是他誣蔑的我!”

“此話怎講?”

“本來我靜修思過,四十九日眼看著就要到了,誰知紀若塵突然向真人們說自己房間裏少了許多法寶,然後說了個法寶丟失的日子。恰好那天晚上我去了一次太常宮,想向紀若塵問他失約之罪,結果在他的房中沒有找到人。太常宮的道長回真人們,說那一天只有我一個人進過紀若塵的居處,然後修羅殿的道長就來問我,究竟將偷來的法寶藏到哪裏去了!”

明雲眉頭一皺,道:“那你拿過他的東西沒有?”

明心叫了起來:“若我拿了他任何一樣東西,就叫我萬載不能得窺大道!師兄,我就去過他那裏一次,偏他就那一天丟了許多東西,天下事哪有這般巧法?何況我若拿了他那許多法寶又如何走得出太常宮?我可還未修到馭氣飛空的境界呢。”

明心笑道:“別說是你,就是我也遠遠未到這個境界。你把剛才的話跟修羅殿的道長們說了,不就沒事了?”

“沒事?那道長兇神惡煞一般,先是問我把東西藏到哪了,後又問我是不是通通扔到了太常峰下的萬丈深淵裏,我當然回說沒有!他問來問去也問不出什麽,就自行出去了。我本也以為沒事了,哪知他片刻功夫就回轉了來,說我思過不誠,要再關我靜室半年!而且還說,這事紫清真人已經準了!”

“思過半年?!”明雲也吃了一驚。

明心點了點頭,他畢竟是個孩子,此番受了天大委屈,雙眼一紅,眼看著眼淚就流了下來,嗚咽道:“為了這次歲考,才特意放我出來七日,歲考結束後就又要關我回去了!”

明雲平素裏十分喜歡這個師弟,當下安慰了他一番,又問:“這事你告知了景霄師祖沒有?”

明心點了點頭,哭得更加厲害了:“景霄師祖將我痛罵了一頓,然後才說若我今年能夠在太清靈聖境弟子的歲考中大勝,方會減我三個月思過。可是景霄師祖又不許任何弟子幫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這才偷偷跑來找師兄幫忙的。”

明雲又安慰了明心幾句,言道他生性浮燥,靜室思過其實對他的修為精進大有好處,讓他不必如此在意雲雲,然後沉吟道:“你太清靈聖訣已快修到圓滿,想要在歲考勝出其實也不算太難,這樣吧,我這裏有些玄黃砂,你拿去繪三張風沙符,當可保你三場勝局。”

這一次輪到明心大吃一驚,道:“玄黃砂?師兄,這可不行!”

玄黃砂是十分罕見的靈物,惟有南蠻數地有產,以之輔佐修習太璇峰大五行劍訣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而若要繪一張風沙符,至少需有太清真聖境的修為,比明心目前道行足足高了兩層,惟有將玄黃砂化入符水,明心才可能繪出風沙符來。

歷年歲考,各宗脈間比拼較量,為的不過是個虛名,而非有什麽實利。這些年輕弟子們道行低微,相互間勝負往往取決於所用法寶符咒好壞,但歲考中一應法寶符咒均需弟子自制,因此初階弟子間的比試往往演變成下多少本錢,就會有多少戰果。只是為了在僅是入門第二階的太清靈聖境比試獲勝而耗用玄黃砂,怎麽算都可說是將血本都虧了進去。

可是明雲只是微微一笑,道:“這等靈材仙物,就是再珍貴難尋也不過是身外之物,不能當作本身的修為。姬冰仙昨日剛剛修進了太清玄聖之境,我們同時入門,現在她道行已比我高了整整一階,已沒得可比。有了玄黃砂,我很可能贏過李玄真和尚秋水,但沒有玄黃砂我也未必會輸。我已經決定今年歲考不用任何法寶,就以這把三尺青鋒會一會各脈同門,所以玄黃砂你盡管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