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八章 惺惺相惜?呵呵

趙統領呆呆地看著李永生,好半天才頹然長嘆一聲,“你猜到了?”

李永生一攤雙手,其中一只手上兀自鮮血淋漓,很隨意地反問,“這用得著猜嗎?”

趙統領又是一聲苦笑,“如果我能贏了你,我可以不死的。”

他提出鬥將的初始,確實是想以死明志,他覺得桐河大營的淪陷,真的跟他無關。

他非常同意高陽扁說的那句話——鄭王自己做錯了,把簡單的事情弄復雜了。

事實上,他心裏都有點後悔,早知道鄭王如此沒有擔當的話,當初都不該支持他起事。

然而話又說回來,不抓住這個機會的話,他想要證明自己,恐怕是終生無望了,至於說重振本支輝煌,那更是不可能……

反正不管怎麽說,他是桐河大營的統領,大營現在淪陷了,他必須負責——哪怕有人認為,這並不算淪陷,可是趙家的子弟,不會不認賬。

當發展到鬥兵器這一步,他生出了點僥幸之心——若能靠著自身的勇武,帶走一千名士兵,他起碼對鄭王、對軍隊都有了交待,也無須以死明志。

不過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些妄想罷了。

李永生歪著頭看著他,不屑地笑一笑,“那你告訴我,明明我勝得過你,為什麽我要輸呢?”

你為什麽就不能輸呢?趙統領心裏相當地不平,整個大營我都交給你檢查了,這麽配合你,你稍微放一放水很難嗎?

不過就是帶走一千軍士,有啥呢?鄭王府不會因為多了一千軍士,就增強多少戰鬥力。

你給我一個面子,我有了這個台階下,就可以不死了。

趙統領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是身為趙氏皇族的一員,不會將這份不平說出口。

他有屬於自己的驕傲——技不如人,本來就是他自己的問題,若是抱怨對方不肯放水,那也太不要臉了,委實愧對趙氏先人。

然而這一刻,他實在無法控制自己不這麽想,如果可以不死,誰願意死呢?

他耷拉著眼皮站在那裏,自顧自地魂遊天外,心裏五味雜陳,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擡起眼皮,訝然地看向李永生,“你不勸我一下?”

李永生呲牙一笑,雪白的牙齒上血漬儼然,“我勸你的話,你會答應嗎?”

趙統領雙目失神,又沉默了片刻,才略帶一點茫然地搖搖頭,“我不會答應。”

“那就是了,”李永生笑著點點頭,“以閣下的驕傲,既然已經決意赴死,我為何要阻止?”

趙統領再次陷入了茫然中,良久才嘆口氣,艱澀地發話,“沒想到,在兩軍對壘的戰場上,我才遇到了真正的知己。”

李永生卻沒有表現出身為知己的“榮幸”,他淡淡地發話,“難得你有此擔當,我可以斟上一碗酒,為閣下送行。”

“趙統領,使不得啊,”高統領剛剛蘇醒過來,聽到這話,頓時叫了起來,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第二句,就噗地噴出一口血來,再次暈了過去。

李永生似笑非笑地看著趙統領,“有人在勸你,多考慮一下。”

趙統領聞言,終於清醒了過來,他搖搖頭,聲音低沉地發話,“我意已決,此刻並非怕死,只是想起來,多少有點不甘心,其實鬥將非我所長……我更擅長的是排兵布陣。”

他的語氣中,有著無限的遺憾,以及濃濃的無奈。

李永生扭過身子來,沖著老海頭擺一下手,“給趙統領上一碗好酒!”

“不用!”趙統領大喝一聲,擡手抽出佩刀,在頸下一抹,頓時血光四濺。

“趙兄……”張供奉哀嚎一聲,眼中浮現出淚光。

血奴卻是在不遠處的空中虛懸著,死死地盯著他,嚴防他有異動。

觀戰的軍士們見狀,也是一番躁動,趙統領行事雖然有點優柔寡斷,但是對下面人還是不錯的,不見就連五千永樂新兵,對他都沒有多少埋怨?

李永生見到對方騷動,卻是冷笑一聲,“擅長排兵布陣?真是開玩笑,你還是自裁了比較好,那樣只耽誤你一個,省得害了其他軍士。”

“你!”張供奉氣得死死地瞪著他,“統領終究是趙氏皇族,他以一己之力,承擔下全部的責任,對逝者保持適當敬重,難道很難嗎?”

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死者為大沒錯,但是我也沒說錯他……他不是帶兵的材料。”

說完之後,他並不看對方臉色,而是側頭看向空中的血奴,“我不讓你對戰他,原因也在這裏了,因為我知道……他有死志!”

他真的沒有單挑對方主將的欲望——擱在仙界,這種家夥甚至不值得他看一眼。

他是從對方提出鬥將的要求上,猜到了趙統領可能會在鬥將失敗之後求死,否則的話,這鬥將一點意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