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夜至

寧采臣的目光被眼前的畫吸引，是一副美女洗頭圖，最主要的是，畫中的女子與聶小倩八九分相似，讓他動了買下來的心思。

“喲，這位公子，您的品味可真高，出個價吧。”

見有生意上門，再一看寧采臣打扮，雖然一身儒衫，但腰系銀色金絲腰帶，渾身上下有一種貴氣儒雅，見多識廣的老板哪還不知道有生意上門了，原本昏昏欲睡的表情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笑臉相迎道。

老板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文人，脖頸後面插了一把扇子，右邊的太陽穴處貼了一個膏藥，八字胡，臉有些長，眯眯眼，這一笑，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線，總給人一種賊眉鼠眼的感覺，恐怕如果是一個女孩子家，保不準會被這家夥嚇走。

“你給什麽價格？”

收回畫上的視線，寧采臣反問老板。

“這……兩個銀幣吧。”老板沉吟了一下，報出一個價格。

“一個銀幣。”寧采臣還價。

“這不行，一個銀幣，價格太低了，公子你也是識貨之人，這幅畫雖然不是出自什麽大家之手，但也絕對是一副精品，一個銀幣太便宜了。”老板只感覺牙酸，這貨砍價太猛了，一下子砍了一半，砍的他心痛。

“一個銀幣。”寧采臣豎了一根手指，態度堅決。

“一個半銀幣。”老板咬牙，做出了讓步。

“那算了吧。”

寧采臣轉身欲走。

“誒，別！別！別呀，公子留步，價格好商量，一個銀幣就一個銀幣吧。”看到寧采臣準備走，老板急了，好不容易來了個大客戶，他可不想就這樣讓對方走了：“一個銀幣，就依公子所言吧。”

“呵呵，你早就該給這個價格了。”

寧采臣一笑，最終用一個銀幣買了下來，隨後又牽著白馬在街上逛了一圈，買了一些東西，最後向著蘭若寺方向走去。

“燕兄！”

進入蘭若寺的一處院子裏，寧采臣出聲叫燕赤霞。

“你怎麽又回來了，不是走了嗎？”

樓閣的窗戶被打開，燕赤霞看著寧采臣眉頭一皺道，早上看著寧采臣離開，他還以為寧采臣是準備走了。

“去城裏買了點東西，來，邊吃邊說。”

寧采臣一笑，將馬背上的東西解下來，這是在酒樓的買的肉菜，隨後又將最後剩下的兩壺酒解下來，將一壺扔給窗戶邊的燕赤霞，這就是他從郴縣出來的時候專門帶的，總共帶了十幾壺，不過如今已經只剩下兩壺了。

“好酒。”

燕赤霞也是個愛酒之人，接過酒壺，問到酒香，就直接飲了一口，贊嘆道。

當然是好酒，寧采臣心裏說了句，對於這個世界的原產酒，他喝過，難以入口，都有一種酸澀味，可能是最後處理問題，自然的，無法和寧采臣弄出來的相比，將馬的韁繩在院子外的一棵樹上系好，帶著東西走上閣樓。

喝酒吃菜，雖然早上在郴縣酒樓吃了一頓，但是現在也已經到了中午時分，而且練武之人本就對食量需求大，所以不存在吃不下的情況。

“來，燕兄，幹一杯。”

“幹。”

對飲了一口，燕赤霞又夾了一塊牛肉塞進嘴裏。

“你昨晚見到那個女鬼了。”吃了一口，燕赤霞問道。

“嗯，見到了，聶小倩。”

“你沒有出手？”燕赤霞凝視寧采臣。

“為什麽要出手？”寧采臣反問。

“她是鬼。”燕赤霞提醒，眼睛直直的看著寧采臣，似乎想要看穿寧采臣心中的想法。

“這只是一個身份。”寧采臣飲了一口酒道：“她是鬼，但不是我出手的理由。”

“鬼會害人。”燕赤霞提醒，他擔心寧采臣是不是被女鬼迷惑了。

“難道人就不會害人了麽？”寧采臣道：“有時候人害人比鬼更可怕，燕兄不也是為此才避開世俗，甘心待在蘭若寺的嗎？鬼也好，人也罷，都有好壞之分，人有好人壞人之分，鬼也有好壞之分，人為惡，要殺，但是鬼呢，難道無論好壞都要殺，僅僅因為她們是鬼？”

燕赤霞沉默，寧采臣的話讓他心頭觸動，他以前確實沒有仔細想過這方面問題，認為只要是妖，是鬼，就不是好東西。

“小倩雖然害人，但是卻也是被老樹妖逼迫，身不由己，而且真說起來，她沒有出手殺過一個人，都是老妖殺的，就算要殺，也應該殺了樹妖。”

“這次，我想把小倩救出來。”

頓了頓，寧采臣又說了一句，燕赤霞的眼神則是一擡，看了寧采臣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寧采臣也不解釋什麽，他這樣說，只不過是想給燕赤霞打個預防針，因為燕赤霞人鬼之分的觀念很重，他擔心最後對付樹妖的時候，這家夥會出手連聶小倩也一起對付。

“你想好了，人鬼殊途。”燕赤霞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