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五集 戊 蓬萊仙會 第六章 驚鼓(第3/4頁)

但見一團團光瀾此起彼伏,激蕩流轉,將盛年的身軀圍困其中,好像一個偌大的口袋,在不斷的收縮壓迫。

農冰衣看得眼花撩亂,頭也昏了。

小姑娘雖說無法瞧清楚盛、淩二人的招式變化,可淩雲羽占盡先手,盛年局勢不利,這點還是明白的。她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上,幾乎不敢再往下看,惟恐望見盛年慘死在淩雲羽掌下的情形。

又是十幾個照面,盛年形勢更加吃緊。在淩雲羽驚濤駭浪一般的攻勢之下,幾無還手之力。但他韌勁恁的悠長,招式有板有眼,絲毫不亂。

正如曾山所言,他的所學淵博遠不及丁原,除去翠霞派本門的招式,幾乎未曾涉獵其他天陸頂尖心法絕學,而際遇之上更沒有丁原的幸運,能得悟天道上卷。其一身的修為,全賴以自己踏踏實實的修煉苦悟,循序漸進而得。

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由於他三十多年全心浸淫本門心法,根基極為紮實,舉手投足更有浩然王道之勢,卻非丁原劍走偏鋒所能堪比。

故此,紫竹軒三大弟子,若論修為,目前當以丁原最高,可將來能傳承老道士衣缽者,又是非盛年莫屬。

淩雲羽一路步步進逼,左掌連拍出三記“百腐百弑印”,終於強行轟開盛年門戶,右手一探以“幽明折月手”鎖向盛年咽喉。

農冰衣一聲驚呼,大叫道:“盛大哥!”

盛年哈哈一笑,石中劍高舉過頂當頭劈落,古樸劍華籠蓋蒼穹,俯瞰四海,竟舍對方追命殺招於不顧,反攻過去。

淩雲羽大吃一驚,只覺得盛年的劍招十分簡單,幾乎毫無後招與變化可言。但也正因為如此,那股一往無前、破釜沉舟的壯烈氣勢,才令人膽寒。

一劍之下風雲變色,天地齊動,自己仿佛不論有怎樣的應招也無濟於事,怎也抵擋不住對方石破天驚的這一劍劈斬。

他怎會願意與盛年同歸於盡,玉石俱焚,只得收身飛退,一蓬鼓蕩的劍鋒,迎面如潮水追湧而來,直壓得他氣血浮動。倘若不是自己的功力高過盛年,這一劍勢必讓他大吃苦頭,難以應對。

淩雲羽左袖飛拂,蕩開漫天劍氣,回落地上。雙目裏寒光乍現,首次現出凝重之色,沉聲道:“閣下施展的並非翠霞劍法!”

盛年一招迫退強敵,也是豪氣飛揚,精神大振。他取出酒囊,咕咚咕咚痛飲兩口,清冽酒汁濃香四溢,順著嘴角不停滴落。

淩雲羽面色微變,卻是從盛年這不經意的舉動之中,聯想到同樣嗜酒如命、每戰必飲的兄長淩雲霄。

盛年舒暢無比的長出口氣,一抹嘴角回答道:“閣下說得不錯,盛某適才所施展的一式劍招,乃數年前自創的天照九劍,確非本門傳承的劍法。”

他的天照九劍幾經磨礪,更受得曾山精心指點,補失拾遺,已然今非昔比。只是盛年近年也少與人爭鬥,且隨著修為日深,天照九劍亦少有動用,故此這套劍法於天陸正魔兩道仍屬陌生。

淩雲羽對翠霞派的招式劍法自有過研究,反而不知不覺裏早有了定見。

盛年的天照九劍一出,勇猛剛烈,氣勢磅礴乃翠霞劍法遠遠不及,措手不及之下,險些吃了一個大虧。

淩雲羽恢復鎮定,道:“閣下也算得是天賦英才,卻為何與老夫為敵?”

盛年道:“盛某一生無意與任何人為敵,卻是閣下多行不義,與天下人為敵!”

淩雲羽不屑道:“何謂義,何謂不義?自古成王敗寇,如此而已!盛年,你與令師一樣,迂腐!”

盛年道:“倘若光明磊落、問心無愧便叫迂腐,那麽盛某甘願一世迂腐!”

農冰衣拍手叫道:“說得好,盛大哥!可惜你是對牛彈琴,白費力氣,這惡賊是不會聽的。”

淩雲羽道:“看來你我是無話可說了,受死吧!”背後劍嘯鏑鳴,魔劍“長空”騰空掠起,煥放出一股股濃烈的血腥暴戾之氣。

盛年喝盡最後一口烈酒,搖頭苦笑道:“可惜了!”也不知是可惜自己酒帶得太少,還是可惜淩雲羽一身通天修為,卻倒行逆施,貽害天陸。

盛年揚手“啪”的扔了酒囊,打了一個酒嗝道:“閣下狂攻了那麽多招,也該讓盛某回報一二了!”

話音落地,劍氣破空而出,凝重如山,緩緩壓向對方。

他雙目炯炯放光,身軀峙立如山嶽橫亙,仿佛與石中劍融為一體,龐大的氣勢內斂不露,讓人生出無懈可擊之念。

淩雲羽盡棄輕敵之心,他因尚未摸清盛年天照九劍的劍路深淺,不做妄動,長空橫於胸前,體內魔氣汩汩積聚,與盛年迫出的劍氣相抗,第一次主動采取了守勢。

盛年低低虎喝,石中劍徐徐刺出,劍招挑向淩雲羽胸膛。

他的動作極慢,劍刃上如同沉澱了千鈞之力難以揮動,連無情流逝的光陰,在這一刻好像也為它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