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六集 己 龍騰虎躍 第六章 神劍

短短一炷香的工夫,降魔珠千變萬化,已變出一十六種兵器模樣,看得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一執大師的招式,也隨降魔珠的變化而不斷推陳出新,從劍法到刀法,乃至極為生僻的奇門兵器套路,都是雲林禪寺千年流傳的獨家絕學,一路施展開來如行雲流水,渾然天成,整整八十個照面,也不見有半招的重復。

縱然傲氣如魔教三大護法,也不得不欽佩這老和尚的學識淵博,天賦過人。

尋常僧眾窮盡一生,能練成其中三五套絕學,已非易事,實在不知道一執大師如何能將這麽多的招法套路一一修煉到爐火純青之境。

丁原可不管這個,早在昔日學劍之時,他就已經見識過老道士層出不窮的各家劍法,因此對一執大師的淵博修為也不甚驚奇。

無論對方的降魔珠如何變化無常,雪原劍總能不亂章法,從容應對。

不過他終究也是少年性情,見降魔珠妙招紛呈,不斷贏得滿堂喝彩,禁不住也生出爭雄之心,一時興起之下,將往日的諸般雜學也全數抖落出來。

手打二十二字拳,腳踢辟魔腿,再加上穿花繞柳的絕妙身法,和各種匪夷所思的奇招妙式,就是不讓一執大師專美於前。

眾人的喝彩聲越來越響,幾乎忘了這是一場事關雙方命運的關鍵對決,直瞧得如癡如醉。

丁原與一執大師的舉手投足,身法姿勢無一不是揮灑寫意,分外好看。但在這看似飄逸的招式中,卻藏著無數的殺機與變化,只要任何一方稍有不慎,動輒就是形消神散的下場。

風雪崖、殿青堂等人見丁原進退有序,絲毫不落下風,原本有些緊張的神色,也漸漸緩和下來。

殿青堂早年曾與一執大師有過兩次交手,每回都能略占上風。誰想二十余年不見,這老和尚已臻大乘之境,自己若再與之爭鋒,恐怕難以討得半分便宜。

這本就是無可奈何之事,正道修煉先難後易,所以成材極難;但一旦突破忘情境界之後,其進境便可超越魔道。

何況魔門修煉素求獨辟蹊徑,其中的兇險也遠為過之。只是,眼看昔日的手下敗將如今修為淩駕自己之上,殿青堂總免不了有些郁悶與惆悵。

雍輿情與容雪楓守在阿牛身後,目不轉睛關注著丁原與一執大師的搏殺。

想那一執大師享譽天陸正道百多年,號稱雲林四大神僧之一,能有如此修為自不令人意外。

可年紀小小的丁原居然能跟他針鋒相對,寸步不讓的爭雄鬥奇,不由得不教這兩人心底生出無限感慨。

只覺得塵世滄桑,歲月無痕,不經意裏有多少青年俊彥已紛紛崛起,卻把前浪推去了沙灘。

盛年與阿牛比起旁人來,與丁原更多了一份手足情深。如今淡言真人已逝,倘若師兄弟三人中再有誰出點閃失,卻如何讓人承受得起?

開始時盛年還擔心丁原復仇心切,一上手便恃強猛攻,反會適得其反,但看到後來,一顆心便漸漸放下,知道除非一執大師再有奇招妙手,不然丁原足可應付。

他不禁暗自欣慰道:“丁師弟當真是千年一出的天陸奇才,不過二十余歲便已突破大乘之境,如今修為遠勝於我。即使是阿牛,也因為今次的奇遇因禍得福,大有精進,師父九泉之下若有知,定然也可含笑無憾了。”

一想到去世的恩師,盛年胸口一酸,就好象有什麽東西在撕扯著自己的五臟六腑一般。他連忙取出酒囊,猛灌兩口,一股火辣辣的燒灼感覺順流而下,這才好受了一些。

正當眾人以為這樣的僵局還會持續一段工夫,驀然間聽一執大師口中發出一記滾雷般的低喝,炸得耳朵裏嗡嗡直響。

那些修為稍差些的弟子神搖心動,幾乎站立不穩。

正是雲林禪寺佛門絕學之一的“獅子吼”!

丁原首當其沖,只覺得心口好象被一柄無形的大鐵錘,狠狠砸了一記,一口氣險些接不上來,悶悶的著實難受。

幸好丹田的大日都天翠微真氣旋即湧出,迅速護持住心脈,才沒有令他遭受更大窘迫。

丁原微微一驚,撤身施展出“中流砥柱”護住身前要害,以防一執大師乘虛而入,直叩中宮。

誰料到對方非但沒有借機發動攻勢,反而飄然飛退到三丈開外,雙手虛抱胸前,雙唇輕輕念動佛門真經。

丁原一怔,冷笑道:“老和尚,莫非你自知命不長久,先給自己念上一段往生咒?”

一執大師恍若未聞,頷下胡須冉冉飄動,全身的袈裟鼓蕩而起,獵獵作響,雙手間徐徐生成一團暗紅光球,那串降魔珠被籠罩在其中,不住的流轉呼嘯,發出隆隆轟鳴,一蓬蓬龐大的罡風雲浪般席卷澎湃,聲勢驚人。

風雪崖面色一變,揚聲提醒道:“丁兄弟小心,他要施展‘天龍降魔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