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五集 戊 頓悟星天 第七章 星圖

婦人接著說道:“這樣的非分之想,本教自然不能答應,這就成為聖教與正道之間正式決裂的導火線,雙方的仇殺恩怨,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直到羽教主出任本教教主後,多方約束教中兄弟,盡量避免與正道沖突,這才稍有緩和。但樹欲靜,奈何風不止,婆羅山莊一戰,仍舊令聖教元氣大傷,險些萬劫不復。”

說到這裏,她嘆息道:“若不是羽教主當年一心參悟天道下卷,希望能應證傳說中的天陸浩劫,又怎能有當日之敗?但羽教主在世時,做人錚錚鐵骨,豪邁大度,卻是令教中兄弟一致景仰的。就算是像四大護法那樣桀驚不馴的梟雄人物,對羽教主也是心悅誠服,欽佩無比。我和你容姨,那就更不用說了。要知道,在這聖壇近三甲子的寂寥歲月裏,也只有你爹爹才是我們唯一的知己好友,他甚至將天道下卷,也毫不吝嗇的交給我們一起分享。”

阿牛嘴唇動了幾動,最終還是問道:“雍姨,您知道我娘親是誰麽,她老人家現在是不是還在人世?”

婦人搖搖頭,苦笑道:“這個我倒真的不曉得了,這個秘密,也許除了你爹爹外,再也沒有別人知道,可惜……他已不在了。”

阿牛一陣黯然,低聲道:“那就不是赫連夫人了。”

假如自己的娘親,是羽翼濃明媒正娶的赫連宣,自己的身世自然就不必遮遮掩掩,直到近日掀起如此一場狂風驟雨後,才被揭曉。

這麽說來,自己其實不過只是個私生子而已,甚至連娘親是誰都不曉得。

婦人心明如鏡,看阿牛垂頭喪氣的樣子,就好像知道他心裏想什麽一樣,溫言安慰道:“阿牛,不管你娘親是誰,你爹爹就是羽教主,這是沒有人能改變的事實。而他對你,一定也是非常疼愛,不然何必費盡周折,將你托付給淡言真人撫養?”

阿牛傻呆呆的看了眼這位自稱雍姨的人,面紗遮住了她的容顏,使自己無法看清面紗後的表情。但至少,她的聲音,真的令自己體味到久違的親人般的溫暖,也讓風浪後的自己感到安慰。

心定的感覺,平時並不覺得珍貴,當有一天,噩耗突然降臨時,才知道,那種踏實的感覺,真好!

阿牛長出一口氣,徐徐道:“雍姨,我想通了。不管我爹娘是誰,我今後都要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做人,這才不辜負爹娘生我一場,和師父他老人家二十年的養育再造之恩。”

婦人欣慰的點點頭道:“阿牛,你能明白這點就好,我們先出去吧,再過會兒你容姨就該回來了。”

阿牛點點頭,目光卻戀戀不舍的又向那石像端詳了半天,似乎要把爹爹的形象,永遠刻進自己的心底。

婦人在旁並不催促,直等又過了大半炷香的工夫,兩人才退出淩天閣。

厚重的石門徐徐關閉,羽翼濃的靈位,也隨之緩緩的從阿牛的眼簾中消逝,取而代之的,乃是那兩扇冷冰冰的石門。

兩人順著原路返回,婦人介紹道:“在這聖壇中,如今只有我與你容姨和門下的兩名弟子居住。平時除了外出添置些日常用品,也不輕易外出,免得不小心暴露了行蹤。不過自從羽教主去後,我們外出的次數卻多了不少,多半是為打聽天陸各門派的消息。另外,就是還存了個萬一的念想,希望能找到你爹爹生還的訊息。”

說話間,兩人回到原先的石室,裏面依舊空蕩蕩,顯然婦人口中所說的“容姨”,還沒有回來。

阿牛忍不住問道:“雍姨,您知道容姨是去哪裏了麽?”

婦人在石凳上坐下,倒了杯水遞給阿牛道:“她是去打探那些正道的動靜去了,恐怕要耗費點時候。”

阿牛趕緊雙手接過杯子,說道:“那不會有危險吧,萬一被人察覺可就糟了。”

婦人不以為意的答道:“不用擔心,你容姨的修為還過得去。就算是天陸正道十大高手當面,也未必能留下她來。只是她的脾氣不太好,難免有些正道弟子要吃些苦頭了。”

阿牛也不曉得這“苦頭”所指為何,想來也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情。

他多日昏迷沒有進水,現在低頭一看到杯中綠汪汪的清水,頓時覺得嘴唇發幹,嗓子口火辣辣的難受。

阿牛舉杯湊到唇邊,只覺入嘴清冽無比,一股涼爽舒潤的通透感覺,由腳心直竄到頭頂,仿佛每一個毛孔都舒張雀躍。

他忍不住咕嚕咕嚕兩口,將杯中的水一氣喝光,直覺得周身百脈說不出的通暢,就如同剛剛打坐四十九周天後醒來時的模樣。

婦人見狀,顯得非常高興,笑道:“這是我從聖壇滴水巖下汲取的千年空靈石乳,你要喜歡,就將壺裏的全都喝了吧,不要講客氣。”

阿牛不好意思的撓頭道:“多謝雍姨,我已經不覺得怎麽口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