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部曲 第四集 丁 海闊悲歌 第六章 寒洞(第3/4頁)

絕情婆婆不置可否道:“隨閣下怎麽想,但丁原是為救你才冒險入洞,事先小徒晏殊也曾警告過他,只是他恃強逞能,不肯聽勸罷了。”

年旃哈哈厲笑,喝道:“倘若他果真死了,老夫就要你萬壑谷上下幾十口,一起殉葬!”

桑土公急忙道:“年……年老祖,丁小哥說……說三個時辰……必定有……有他的道理。咱們再……再等等!”

年旃怒嘯道:“你沒聽這老婆子說麽,老子一刻也等不了。先讓我血洗萬壑谷,再奪了百辟雲衣與清泓靈珠,進洞去找丁原!”

說實話,這原本就是他最初的打算,後來礙於丁原的阻攔,才暫時罷手。

如今,丁原進入氤氳寒洞,沒有半點音訊,驚怒交集之下,年旃兇性頓時大發,哪裏肯聽桑土公的勸說。

年旃元神躍出,右手一揮冥輪,罩著絕情婆婆轟下。

經過這兩個來時辰的歇息,他真元恢復不少,這一輪灌注了滿腔憤怒與殺機,撕開層層光焰聲勢無比驚人。

絕情婆婆抽出無心朱顏刀,身形舒展如白雲出岫,迎上年旃。

兩人二次交手知根知底,連一個過場都不擺,各自施展三甲子的苦修魔功,招招奪命,步步驚險,轉眼從廳裏鬥到廳外。

桑土公也追出屋來,卻急的直跺腳。

一邊是晏殊的師尊,一邊是丁原的朋友,偏偏這兩個人的修為又都勝過自己太多,沒等他挨近,就被陣陣狂飆迫飛出來。

旁邊萬壑谷的弟子也聚集了不少,可大家都曉得絕情婆婆的脾氣,谷中的幾位長老也只遠遠壓陣,不敢上前相幫。

桑土公有心找晏殊來勸駕,可看這兩人不死不休的架式,只怕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買帳。他情急之下,靈光一閃,乘著眾人不注意的工夫,悄悄退回廳中,矮墩墩的身子一晃,鉆入地下。

他先前隨晏殊入谷時,曾有見她指點過氤氳寒洞的大致方位,當時只因著雪魄梅心珍藏於內而心生好奇,卻沒想眼前還真用的上了。

桑土公憑著記憶在土中疾行,竟比在陸上還快。

平日裏在天陸九妖中,他也不是什麽起眼人物,不僅遠不及紅袍老妖獨尊南荒,威震四海,也比不上雷公雷婆、赤髯天尊等人。可要是一鉆進土裏,那就仿佛換了一個人,縱橫馳騁,天下無雙。

他在土中潛行出數裏,估摸著該已到了氤氳寒洞的底下,腰板一挺,三棱錐破土而出,緊接著將自己圓鼓鼓的腦袋伸到了外面。

一股凜冽的寒罡從頭皮一古腦的灌下,霧蒙蒙的冰嵐宛如利刃刺疼雙眼,就好像整個身子突然被紮進了冰水裏,凍得桑土公一個激靈。

總算他生死關頭的反應,遠比說話速度來得快,趕緊氣走全身,抵禦徹骨冰寒。

饒是這樣,桑土公的感覺只不過稍暖和一點,頭發和眉毛上首先凝起一簇簇晶瑩的藍色冰霜。

他勉力睜眼打量四周,卻驚駭的察覺視線裏冰寒的淡藍色光嵐濃烈如煙,繚繞彌漫,令他完全看不清三丈之外的景物。

這時候,他或是堅持原意,入洞找尋丁原;或是立刻抽身而退,借著土遁回到氤氳寒洞之外。

桑土公怔了半晌,終於一咬牙竄出地面,手中三棱梭狂舞如風,防備著四周突如其來的魔物偷襲。

他辨明方向,才走出幾步,牙齒就重新開始打顫,原來體內的真元,竟然絲毫鎮不住洞中寒罡,片刻之間冰毒已滲透肌理,直鉆經脈。

桑土公不禁暗暗心驚,思量道:“我才進來這麽一小會兒就吃不消了,丁小哥入洞兩個多時辰,又要時刻提防對付那些魔物,現在哪裏還能有命在?”

這一下子,不由得對絕情婆婆的話更多信了三分。

可他不甘就此死心,只覺著丁原與蘇芷玉曾經數次救過自己與晏殊,大丈夫有恩必報,焉能因為貪生怕死而瑟縮不前?

說不準,丁原只是凍僵,還有生機,又或者真的遭遇了不幸,好壞也要把他的屍身找到,不能教魔物糟蹋。

桑土公一生僻居天南,又因是口吃而屢遭人前背後的嘲笑,再加上他原本是一只穿山甲修煉成妖,故不為天陸正道所容,打一開始就被列進了九妖的序列,視為洪水猛獸一般的魔頭。

久而久之,也養成了他孤僻古怪的稟性,不願與他人多打交道。可在桑土公內心深處,何嘗不希望有人放棄這些成見,真心關懷於他?

所以,即便如神鴉上人這樣居心叵測者,不過對他是稍加和顏悅色,桑土公便將他引為知音,不惜萬裏迢迢趕赴天雷山莊助陣。

十余年前,他為搶奪《曉寒春山圖》邂逅了丁原、蘇芷玉,既而擄為人質,以圖要挾蘇真。沒有想到蘇芷玉不僅沒有懷恨,反而懇求蘇真救治自己,才保得一條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