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曲 第四集 丁 靈犀度劫 第七章 橫禍

清晨的第一縷曙光才剛露出,衡城府北門已經隆隆打開,一大群菜農小販排著隊挑著沉甸甸的擔子走了進去。盛年與丁原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裏,也跟著進了城。

昨天傍晚,他們與布衣大師等人在棲鳳谷分手,墨晶先自行回到了平沙島,對於盛年與平沙島之間的誤會紛爭,少不了要她出面解說。

而老道士則獨自返回翠霞山,那兩只仙鶴卻留在了棲鳳谷。

只是風雪崖未免有些氣悶,他費盡心機也沒能見著苦尋多年的主母,還莫名其妙多了丁原這麽一個結拜兄弟,真不曉得這筆帳該怎麽算才不吃虧?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臨別之前,風雪崖居然將他修煉兩個甲子的暗風羅喉針送給了丁原,多少擺出了一點當大哥的架勢來。

或許他是擔心丁原的修為不夠,要是他倒楣的被人打敗,他這個做大哥的也沒什麽光采,為了自己的面子,他這才慷慨解囊了一回。

不過,布衣大師總算承認了“主母”就在谷中,雖然未曾見到一面,好壞也算是有了一個交代。

至於最後布衣大師又和他說了些什麽,以至於風雪崖居然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來,眾人便更是不得而知。

丁原也曾好奇的問過布衣大師,但這個放下屠刀的高僧卻只是微笑著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將來施主自然會知道。”

蘇芷玉也向眾人告別,她是要回聚雲峰去了。離家數日,倘若再無音訊,只怕蘇真要把天陸揭地三尺來尋找他的寶貝女兒了。

不過她的神色間,卻隱約流露出落寞和寂寥,好像多了不少難解的心事。

她不敢再多看丁原一眼,唯恐會在臨別之際,改變了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

她心裏很清楚,也許未來她很難再見到丁哥哥了,兩年後的比試對自己而言,已經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即便是自己贏了,又能如何?丁哥哥的心裏,早就有了另一個姑娘的身影,已經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然而這三日的相處對於她來說,也足夠讓自己回首珍藏了。

但是私下裏,她何嘗不盼望時間能夠靜止眼前,或者是重回到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邊聽窗外蟲語呢喃,一邊聽丁哥哥給自己講故事。

為什麽凡事一定要有個結果?這樣帶著美好的回憶分離,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蘇芷玉暗自思忖道,可是珠淚禁不住湧入了眼眸,只想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哭泣一場,然後再假裝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獨自回到爹娘的身旁。

她也想繼續留下,陪丁原同上平沙島,可是,兩人遲早終究還是要分離,與其到那時自己再傷心離去,還不如趁著現在默默的離開。

這一別便是永遠吧?從此相思邈雲漢,相逢無佳期,蘇芷玉猛然覺得一陣心酸。她凝視著丁原的身影,禁不住想到,再過二十年,五十年後,她的丁哥哥是否還會記得這個愛哭的小妹子?

當他牽著那位“雪兒”姑娘的手白頭偕老時,是否會知道在萬裏之外的孤峰雲嵐間,還有另一個人在為他黯然牽掛?

不過這些,丁原是毫無所知的。他甚至沒有發覺蘇芷玉在離去的時候,凝視他的眼光有什麽異常之處,如今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趕快和阿牛會合,然後等他傷勢痊愈後一起與盛年同赴平沙島。

可是他心裏,總覺得棲鳳谷的事情有些蹊蹺,仿佛老道士和布衣大師、盛年之間有什麽秘密,甚至牽涉到了傳聞中已然消亡的魔教。風雪崖布下了九光滅魂陣要脅布衣大師交出“主母”,而這主母究竟是誰?布衣大師又為何要將她隱匿?老道士等人卻是諱莫如深。

更加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老道士和盛年怎麽會跟魔教攪纏到了一起?當年威震天陸的布衣大師,為何又會在突然之間修為全失?

一路行來,丁原也曾向盛年問及,盛年卻是始終不肯說明。越是這樣,丁原越感到此事非比尋常,難怪盛年這些年來要隱匿行跡。

丁原未免感到無趣,暗自哼道:“不說就不說吧,有什麽了不起?魔教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才懶得多管。”

盛年見丁原神色不悅,微微一笑道:“丁師弟,其實我與師父不想把這件事告訴你,實在是另有原因,將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至於眼下,這個秘密對於我們每個知情的人來說,都是一個沉重的包袱,師父與我都不希望再將你牽扯進來。”

丁原說道:“我只是不明白,盛師兄這麽多年和布衣大師隱居棲鳳谷,到底是在幹什麽?難道這也不能說嗎?”他們兩人說話都用上了傳音入密的工夫,雖然街道上人來人往,卻不懼怕被外人聽見。

盛年苦笑道:“說來你不相信,我和布衣大師這八年多來埋首於棲鳳谷,只是為了設法幫一位至關重要的人物起死回生。可惜她身受重傷,五臟六腑都被震碎,如今被布衣大師以‘萬無歸息’大法冰封在百丈玄冰之下,若不是如此,早就已經生機斷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