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好讓不爭,溫良如玉?

那些海盜見這少年剛才還被殺得毫無還手之力,突然間,一下子就這麽逆轉過來,才知道這少年是在耍他們玩。

“三當家死了!”海盜們的驚呼聲此起彼落,一個個不敢再戰,紛紛逃離商船,只一會兒,就駕著兩艘海盜船逃入迷霧,不見蹤影。

躲在船艙內的人見海盜逃走,這才膽戰心驚地走了出來,向唐、顏二人拜謝。一名身穿錦衣的老者將他二人請入艙中,倒水奉茶,請教大名。顏紫綃嬌笑道:“老人家不用這麽客氣,我二人也只是湊巧路過這裏,見義勇為,原本就是我輩的本色。”

唐小峰心想,沒有遇到他們,這艘船固然難逃劫難,但沒有遇到這艘船,他和顏紫綃只怕也會被大海淹死,從這一點說,誰救誰還不一定呢,於是笑容滿面,抓著老人的手連說:“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老者問起來,才知道他們原本是從東口山飛往君子國,不由詫異地道:“君子國在東口山的正南面,而這裏卻位於君子與大人二國之間,乃是東口山的西南,兩位可是飛錯了方向?”

顏、唐二人愕然相顧,想著自己明明是往正南飛,怎麽會飛錯方向?

他們卻不知道,雖然他們起步時是飛向正南,但人與候鳥不同,在沒有明確的參照物下,根本無法靠自身辨明方向。這就好像一個被蒙上眼睛的人,雖然他自認為是在沿著直線往前走,但在別人看來,他卻是七扭八彎,如同喝醉酒一般。

他們兩人雖然沒有被布蒙上眼睛,但大海茫茫,沒有一個參照點,再加上霧氣又重,他們自以為是飛向正南,其實早已錯了方向。

當然,這主要也是因為他們雖然學會禦劍飛行的本事,卻是第一次長距離飛越,沒有什麽經驗,再加上大海不同於其它地方,就算是再有經驗的水手,在沒有指南車又或是燈塔引導的處境下,往往也會弄錯方向。

也幸好他們先遇到這艘商船,要是繼續往前飛,左不靠君子國,右不靠大人國,最後的結果,恐怕就真的是掉入海中,做一對落海鴛鴦。

老者笑道:“兩位既然是去君子國,不妨就在這船上歇息。老朽正是要去君子國做些珠寶買賣,卻不想在這裏遇到賊人。兩位若是不嫌棄,到了君子國後,再讓老朽做東,答謝兩位的救命之恩。”

唐小峰嘿嘿笑道:“不嫌棄,不嫌棄。”

這時,一個孩子腦袋從老人的背後探了出來,好奇地看著唐小峰和顏紫綃。顏紫綃見這孩子很是有趣,逗他道:“你叫什麽名字?”

這孩子大約五六歲左右,稚氣未脫,他的眼睛像星星般眨啊眨:“我叫許優優,他們說你們會飛,你們真的會飛嗎?”

唐小峰面無表情:“我們會飛,其實我們不是人,我們是妖怪,你見過不會飛的妖怪嗎?”

小孩子呀的叫了一聲,又縮到了老人身後。

顏紫綃沒好氣地瞪著唐小峰一眼,把許優優拉了過來:“別聽他瞎說,我們雖然會飛,但不是妖怪,等下我就飛給你看。”

……

顏紫綃從後邊抓著優優的腰,一會兒飛過來,一會兒飛過去。

唐小峰躺在船舷上,用眼睛斜他們,一會兒斜過來,一會兒斜過去。

許老拂須站在船頭,看著顏紫綃跟自己的孫兒玩耍,呵呵地笑著。

此時,唐小峰已經知道,許老是來自最東方的流離島,那個島接近東荒之極,珍珠美玉有如糞土一般毫不值錢。

但是在君子國,珠玉奇缺,偏偏又人人都喜歡鑲珠帶玉,所以他做的,就是以珠玉換絲綢的買賣,做上一次生意,往往利潤極高。

當然,這種海上生意利潤雖高,風險也大,遇到大風大浪,船毀人亡也不是什麽新鮮的事。

唐小峰自然知道這個道理,這就好像在中國古代,把本土不值錢的茶葉和絲綢運到中亞,往往就能賣出上百倍甚至上千倍的價格,經常有人出一次海,回來時就成了家財萬貫的富商,外人不知道實情,還以為他是在海上撿到個聚寶盆。

但所謂富貴險中求,就像這次,如果不是遇到唐小峰和顏紫綃,許老這趟生意白做不算,連命都要陪進去。

顏紫綃帶著優優在天上飛了一回,突然落了下來:“那邊有船過來。”

幾人一同看去,卻見駛過來的是五艘戰船,其中包括一艘鬥艦和四艘走軻。戰船上翠旗飄飄,畫的是一串美玉。唐小峰道:“這是君子國的戰船?”

“正是,”許老道,“君子國以玉為圖騰,意即‘好讓不爭,溫良如玉’。國中無論貧富貴賤,舉止言談莫不恭而有禮,耕者讓畔、行者讓路。聽說這君子國乃是五胡亂華時,由天朝逃出之官吏百姓合力所建,如今天朝盡染胡風胡氣,唯這君子國則依舊保持著天朝上古禮儀,聖聖相傳,禮樂教化,便是上古堯舜之時,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