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十六章 陌生的情緒

慕行秋很想觀看慕冬兒和異史君的鬥法,但他必須重新寫符,他有一種感覺,自己剛剛抓住了什麽,機會稍縱即逝,絕不能再等。

事情發生在他與辛幼陶互開玩笑之後,大家的熱情迅速高漲,慕行秋察覺到一股陌生的情緒摻雜其中,這股情緒像是初來乍到還沒跟任何人結識的新來者,在一場聚會中膽怯地站在角落裏,臉上掛著和善的微笑,希望能融入團體之中。

一開始慕行秋以為這是錯覺,因為他沒有施展念心幻術,也沒有催動他那奇怪的感受力,不該察覺到陌生情緒的存在,可他還是多注意了一下,那股情緒稍稍清晰了一些,而且變了臉色,好像已經厭倦了等候,和善的微笑沒有引來親切的招呼,反而遭到整個團體的忽視,於是收起笑容,與角落融為一體,只剩下冰冷的目光,帶著一絲殺氣。

慕行秋決定將陌生情緒找出來,他不想當眾施法,以免引來眾人的關注,慕冬兒正要鬥法,更不該讓他分心,於是他重新寫符。

楊清音見怪不怪,連拍數掌,給慕行秋補充了一些符墨材料,走到窗口專心觀看鬥法,她希望兒子能受點挫折,又希望他真能打敗異史君,心中為此患得患失。

珍奇樓在東,司命鼎在南,兩者相距不到十裏,對於鬥法來說,這個距離非常近,近到有些不合常理。

等到慕冬兒與異史君發招之後,大家更驚訝了,他們的法術一點也不快,南邊升起的紅蛇在空中緩緩蠕動,東邊發出的黑龍半天也沒前進多遠,像是在那裏打哈欠。

這樣的鬥法場景的確能讓人打哈欠,觀者議論紛紛,靠在祖師塔側面的殷不沉冷笑幾聲,笑聲被老撞聽到,同為妖族,他也不客氣,大聲說:“殷不沉,你笑什麽?難道你看出門道了?”

“當然。”

“那你說說啊。”老撞不明白他在等什麽。

殷不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飛飛,見小妖認真地觀看法術,沒有說話的意思,他才懶洋洋地說:“你們沒看見法術是彎曲的嗎?”

“是啊。”老撞還是沒明白,一龍一蛇的確彎得像是彩虹,但這好像沒什麽特別的。

“至寶的威力超出你們的想象。”殷不沉站直身體,兩眼炯炯,在他身後,地猴子們全都豎起耳朵,“珍奇樓和司命鼎看上去離得很近,其實真正的距離有幾百裏,甚至上千裏,至寶將虛空擠得變形啦,所以法術一到空中就發生彎曲,你們看它飛得慢,其實快得很。”

老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其他觀者有明白的,也有不明白的,紛紛提問,殷不沉來者不拒,將猜測與事實混在一起當作答案,誰也聽不出破綻。

“來了!來了!”沈存異帶著慕烈飛到城墻上,大聲喊道。

異史君的紅蛇飛來了,它在半途中與黑龍搏鬥了一會,數十丈的身體斷斷續續,直接撞向珍奇樓。離目標還有十余丈,紅蛇化成了紅光,然後大家都看到了奇怪的景象,珍奇樓在膨脹,像是一個巨大的圓球,裏面的人也隨之變得圓滾滾的,他們自己好像並不知道,仍然高喊助威。

只有樓頂的慕冬兒沒變,還是那麽大,腳踩成片的黑雲。

片刻之後,紅光爆散,珍奇樓恢復正常,又過了一會,才有一聲巨響傳到眾多耳朵裏。

大家這回都相信殷不沉的話了。

“這只是探路的法術,真正的鬥法剛剛開始!”殷不沉大聲說。

不只是珍奇樓和司命鼎,西邊的大光明鏡和北邊的鎮魔鐘都改變了空間,地上的斷流城仍保持正常,十丈以上的天空早已面目全非,只是一般的眼睛看不出來,直到法術進入其中,才顯出異常。

慕行秋正在尋找的那股陌生情緒就躲在十余丈高的半空中,忽上忽下,像是玩遊戲——它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慕行秋發出一道符箓,盯著它,卻沒有立刻采取行動,他在寫更多的符箓,打算一塊發出,正好作為整個祖師塔符箓的預演。

他寫了一百一十道符箓,分成七組,數量各不相等,用途也各不相同,彼此配合無間,能夠形成一道法術。

慕行秋借鑒了從秦先生那裏學來的魔族法門:魔尊正法有七篇,又被稱為七元,七元相生相克,具體施展時分為君臣兩種,有為外、中、內三層,又有攻、防、助三用,共同組成千變萬化。

珍奇樓在紅蛇的壓迫之下發生膨脹時,慕行秋寫完了一百一十道符箓,同時施放出去。

沒人察覺到這道法術,同在祖師塔內的楊清音沒有,她在專注地看著兒子;塔外誇誇其談的殷不沉沒有,他正在興致勃勃地講解鬥法情況,令平淡的場面變得驚心動魄,地猴子們配合他做出種種動作,讓大家看得更明白些;珍奇樓頂的慕冬兒也沒有,異史君是個棘手的強敵,容不得他有半點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