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漂流

慕行秋的紫紋劍沒了,那是經過龐山宗師寧七衛特許,洪爐科分配給他的一柄法劍,比許多道士親手煉制的法器品級還要高些,就是因為有了這柄法劍,他才能禦劍飛行。

從吸氣三重至今,這柄紫紋劍已經陪伴他近一年,卻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不見蹤影。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海水,無涯無際,沒有玄武的脊背,沒有無根島,沒有芳芳和紫紋劍,連手中的電掣神行鞭都沒了,只有一塊像是船板似的東西飄在十幾步以外。

“芳芳!”慕行秋大聲叫喊,奮力向船板遊去,到了近前才發現這是一塊龜殼,長達近兩丈,寬一丈,邊緣殘缺不全,有些地方似乎還連著血肉。

慕行秋不記得這塊龜殼是怎麽被弄下來的,看到上面什麽也沒有,他又潛入水下,運用天目四處尋找。極深處有奇怪的光亮,慕行秋閉氣下沉,終於心中一松。

那是他的電掣神行鞭,正被芳芳握在手裏,也在向他遊來。

兩人握著手一塊上升,回到海面上,四目對望,同時露出微笑。慕行秋指著越飄越遠的玄武硬殼,“咱們還有條船。”

片刻之後,兩人站在了硬殼上面,面臨的第一個問題是全身的衣裳都已濕透,非常的不舒服,芳芳想起自己看過一條無中生火的法術,但是很耗費法力,她正回憶其中的竅門,慕行秋在額頭上輕輕一敲,“我會生火的咒語啊。”

這是一條典型的念心科咒語,幾十個字,前面是像詩一樣的禱火詞,最後以“如敕即行”結尾。

一團篝火出現在兩人面前,下面沒有任何可燃之然,它卻燒得非常旺盛,唯有一個缺點,火不夠熱,只是略有溫度,慕行秋甚至將手伸進去也沒有問題,他有點不好意思,“念心咒語大都類似於幻術,只能用來嚇唬人。”

芳芳卻覺得很新奇,甚至走進火焰之中,利用那一點熱量烘幹身上的衣裳,笑著說:“感覺很好啊。”

慕行秋於是又念咒升起一堆火,自己也走進去,發現的確挺有意思,像是一股向上吹的暖風,不過穿著半幹不濕的衣裳更加不舒服,“咱們轉過身,把衣裳敞開吧。”

兩人背對背,解開藍袍,讓它幹得更快些。

慕行秋問:“咱們這是在哪?”

“不知道,好像離棋山很遠了。”

“怎麽回事?玄武把咱們拋出海面,再回到海裏的時候就換了位置。”

“可能是一種水遁之法,我記得有一種說法,‘玄武潛躍,一步千裏’,咱們這是在千裏之外啦。”

“千裏?可玄武又跑到哪去了?”慕行秋左右張望,只是沒有回頭。

“它大概吐出鞭子之後又潛躍了一次。”芳芳也到處張望,除了兩人乘坐的硬殼,海面上再沒有任何東西。

衣裳烘幹,火焰也消失了,兩人轉過身,都不覺得可怕,反而有點小小的興奮,像是兩個孩子忽然發現屋子裏別有洞天,迫不及待地想要探險。

但他們還有許多事要做,首先就是確定位置,芳芳對這種事更在行一些,根據時辰和太陽的高度、方位,算出玄武這一躍奔向了棋山東北,至於距離,大概在一千至三千裏之間。

不久之後,夜色降臨,芳芳仰觀星象,重新估算,確認兩人的確是在棋山東北,硬殼隨波逐流,正飄向西邊的大陸。

他們必須調整方向,兩人都沒有駕船的經驗,慕行秋想出一個主意,用鞭子抽打海水,推動硬殼向西南航行,可這樣做實在太麻煩,得一刻不停地施法,芳芳想起幾招法術,將鞭柄固定在硬殼上,然後讓鞭身垂在水中,像蛇一樣左右搖擺,也可以推船前進,只需要每個時辰施一次法術就行。

慕行秋會不少咒語,芳芳看過的書更多,於是你想一招,我想一招,忙到半夜,終於能夠自如地操縱硬殼,並且將上面的臟東西也都清除幹凈,可以坐下來休息了。

“他們會不會以為咱們兩個死了?”幕行秋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芳芳想了想,“應該不會。”她從懷中掏出半只銅環來,對著月光看了一會,“這是師承環,弟子手裏有一半,首座手裏有另一半,弟子若是死亡,首座能感覺到。棋山自有辦法與龐山聯系,左首座可以證明我還活著。”

慕行秋系在腰上的百寶囊還在,他從中取出一只完整的圓環,“我的師承環另一半都送不出去。”

芳芳笑了,“恭喜恭喜,你自己既是念心科弟子,也是念心科首座。”

慕行秋也笑了,“是啊,就我一個人,我不當首座誰當?等我到了餐霞境界,能當都教的時候,一定要鼓動幾名弟子加入念心科,再不當唯一傳人。”

兩人就這麽閑聊,又說到了乘坐的硬殼,慕行秋猜測可能是電掣神行鞭無意中扯下來的,芳芳則覺得可能是玄武水遁之術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