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黃金帳篷

狂奔。

其間青墨又醒來了一次,眸子裏依稀透出了回光返照的光彩,淡淡的對著梁辛道:“如果趕不及,也沒關系的……”

不久之後,應該是已經跨入了其他巫士的轄地,隨行的黑袍巫士一邊跑著一邊開始手舞足蹈的做法傳訊,不久之後,七八團黑色的疾風從草原深處鼓蕩而至,在嗚哩哇啦的溝通之後,趕來的巫士催動黑風包裹起眾人,一下子速度快了很多。

越往草原深處走,黑色的颶風就越多,到最後匯聚成鋪天蓋地的一大片,浩浩蕩蕩,聲勢驚天。

在趕路時,梁辛把鄭小道昏迷之後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

鄭小道在聽說銅川被毀、雞犬不留之後,眼睛一下子變得通紅,牙齒咬得咯咯響,能擋住哭聲卻止不住淚水,梁辛正想安慰他幾句,鄭小道卻深吸了一口氣,抹掉淚水,露出了個還有些不太協調的笑容:“銅川城裏到處都是我的熟人,天策門下每一個都是我的兄弟,他們死了,我哭破了天也沒用!”

說著,鄭小道真的仰起頭,透過灰蒙蒙的黑風望向天空:“這筆債有的算了。”說完,竟然就恢復了常態,再不肯多蹉跎,更不去咒罵。

一行人風馳電掣般的在草原上掠過,過了不知道多少時候,身邊的黑風突然消散,此刻聚攏而至的巫士足足有上百人,全都收斂了巫術,面色恭敬垂首肅立,對著眾人不遠處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帳篷。

最早的那個黑袍巫士對梁辛打了個手勢,梁辛會意,將邪弓交給了他。

黑袍巫士把邪弓雙手高舉過頂,躬身走到帳篷之前,大聲說著什麽。

片刻之後,帳篷的皮簾一挑,一個山羊胡子的老者出現在門口。

老者一現身,所有在場的巫士全都弓起了身子,認真行禮,不用說必是大司巫無疑。

梁辛從來沒見過誰會老成這個樣子……

大司巫的臉上沒有皺紋,因為他太瘦了,就好像一具幹屍,皮膚都緊緊扒在骨頭上,因為皮膚全無光澤,所以老頭子就不帶一絲生氣,根本就不像個活人,只有深陷的眼睛,在轉動中顯出了少許的生機。

鄭小道偷摸的吞了口口水,山羊胡、幹巴瘦、活死人、穿著個臟乎乎的羊皮袍子好像挑在竹竿上……這一連串全不搭調的特征組合出來的,就是草原巫士的首領,法力通天徹地的大司巫。

大司巫伸手接過了‘慈悲弓’,用翻著油光的袖口把弓子仔仔細細的擦拭了一遍,隨即目光轉動,掃過在場的所有人,猛的揚手把弓高高舉起!

……

巫士們都低著頭,誰也不敢看大司巫,誰也沒看見他的歡欣鼓舞,自然也就沒有歡呼聲,老頭子眨巴了兩下眼睛,老實巴交的把慈悲弓抱在了懷裏,對著梁辛僵硬的點點頭,開口道:“隨我進來。”

大司巫說的是漢話,語氣略帶生硬,聲音卻圓潤好聽,仿佛草原上的牧民歌者的嗓音,蒼茫卻柔和。

梁辛大喜,趕忙抱著青墨,快步走了過去,鄭小道猶豫了一下,也紮手紮腳的從憨子身上爬下來,跟著梁辛一起走進了帳篷。

一進帳篷兩個人只覺得眼前珠光寶氣,霞彩彌漫,外表看上去比個墳包也大不了多少的帳子,內中別有天地,簡直大的一眼望不到頭。

不僅如此,帳篷裏根本沒有別的陳設,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黃金,各種各樣的黃金……金磚、金幣、金沙、金雕……最璀璨奪目的,是一個粗大的黃金樹,遍體流光,逼得人幾乎不敢直視。

大司巫一生侍弄巫術,但惟獨喜歡金子,不管什麽樣式,只要看到金燦燦的顏色就挪不開眼神,這一輩子收集的金子,全都被他放在帳篷裏,無論他做什麽,只要身邊有金子,老頭子就覺得打從心眼裏高興。

梁辛顧不得別的,抱著青墨踏上了兩步,還沒來得及懇求說話,老頭子就先開口:“女孩子,有救。”說完,深處右手,用食指和拇指在空氣中一掐,憑空就捏住了一道黑色的氣息,隨即往青墨的額頭一點。

黑氣一閃,沒入了青墨的額頭,就此消失不見。

青墨的呼吸,立刻就平穩了下來,雖然臉頰依舊蒼白得嚇人,可眉宇間的痛苦卻減輕了不少。大司巫做了個手勢,梁辛會意,在屋子裏踅摸了踅摸,小心翼翼的把青墨擺放在一張黃金榻上。

大司巫的嘴角不易察覺的一跳,在心疼他的寶貝黃金榻,好像青墨能把這麽一大塊金子給躺沒了似的。

梁辛見青墨睡的安穩,心情一下子輕松了起來,畢恭畢敬的對著大司巫躬身施禮:“多謝……”

大司巫卻一揮手,打斷了他:“我只是說有救,卻還沒答應出手,你要想她活下去,需答應我一件事情。”說著,停頓了片刻,又岔開了話題:“這個女娃娃的傷被我鎮住,三十天之內不會死。我要你在三十天之內……把你師父的人頭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