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船行

十日後,北洲,太陽未升起。天空還是幽冥幽冥,大海也是幽冥幽冥,一男一女,一匹黑馬伴白馬,悠悠行於大海邊。

海水如一缸墨池溢出,撲向馬腳,司馬槿彎下腰,伸手挽起一朵浪花,手指撥動,用水捏成了一只黑色的大鵝,那鵝遇海水一下子活了起來,劃動著翅膀向大海遠處遊去。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這北海,以及東南西三海,傳說都是天池之水倒灌澆成,這北冥之中又誕生過奇魚鯤,修行萬年後化鵬,飛徙於南海,終得道。”

安伯塵指著黑茫茫的大海,對司馬槿說道。

“古人的傳說,誰人知真假。”

司馬槿把玩著海浪說道:“其實我更關心的,是我們那兩串珠鏈的主人。這北海深處,又有一海名曰幽冥海,乃是遠古神聖聚集之所在。考究今古,我那串珠鏈的主人,那位海族公主,應當就是這幽冥海的人。”

“那是遠古,如今已是無數年之後的上古,別說那位海族公主了,就連幽冥海也名存實亡,只剩下幽冥教。”

安伯塵說道。

兩人從陰陽山界搬家,花了十日時間來到這北洲,正是尋這幽冥教來的。

北洲幽冥教,東洲的東神教,南洲的天和宗,乃是上古末年的三個龐然大物,超一流的勢力。呂風起和九辰君遠在東南洲地,想必不是投奔東神教,便是天和宗,安伯塵和司馬槿也不欲和他們相爭,長途跋涉,前來投奔幽冥教。

距離天地崩潰只剩百年,無論安、呂、九,都沒興趣再自建勢力,依附於一方大勢力,從中謀取最大的利益、靜等百年是他們最佳的選擇。

“你說這幽冥教會不會是一邪教?”

司馬槿問道。

“怎麽會這麽想?”

安伯塵問。

“因為在過客們的記憶中,幽冥教人行事古怪,神秘兮兮,而且常常見不到他們的真面目。”

司馬槿回答道。

“這世間種種,哪有什麽好壞正邪之分。就算真是所謂邪教,我槍名無邪,化名亦如此,無需懼它。”

安伯塵笑呵呵道。

潮升潮落,沒了規律,只因安伯塵一句發自肺腑的真言。

“就在這吧。”

司馬槿遠眺了眼黑寂的海水,說道。

“也好。”

兩人下馬,安伯塵揮袖卷起灘泥灑向近岸,一座土堡眨眼現出。

早先兩人就商量好了,來此雖是投奔那幽冥教,可若就這麽大大咧咧的投奔,反倒落入下乘。還不如在北海邊上操持老本行,搞出些風聲名頭,讓人家來請。

“好難看。”

司馬槿皺了皺鼻子,一巴掌將土堡拍散。

“看我的。”

司馬槿從懷中取出一只小瓶,瓶中竟裝著七八十間亭台樓閣,司馬槿這個看看,那個瞧瞧,沒多久選中一座水榭,將水榭取出丟在灘邊。

天頭烏雲破開,太陽露出,第一縷晨曦墜落海面,在對著蒼山正北的海水中,座落起一間別致的水榭。水榭占地兩畝有余,仿佛無根之萍,在近灘的海中晃啊晃,與其說是客棧酒肆,倒不如說更像一條船。

安伯塵騎著野馬,另一只手拽住白馬,笑著看向駕馭著水榭無比歡快的司馬槿,就在這時,從大海遠端飄來一個墨點,安伯塵定睛望去,連忙一個瞬移,到了水榭。

“有人來了。”

安伯塵道。

“可是幽冥教的?”

司馬槿消停下來。

“或許是,或許不是。”

“大清早的,你就說起廢話來。”

“不管是不是,那個人也算是幸運兒,我北洲人生苦短店的第一名客人。”

“我們這家店還做酒肆?太沒勁了。”

“那做客棧?”

“你忘了我名下成千上百的龍門客棧了?”

“那。好吧,你說吧。”

安伯塵心知司馬槿又想到了什麽鬼點子,索性打住。

“我們做碼頭,開船行。”

司馬槿喜滋滋地說道:“你的那些銅船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被司馬槿一提醒,安伯塵想起了當年在大匡所得的馬車銅船,將銅船取出,安伯塵翻看苦笑:“這些船的品秩可真低。”

時過境遷,安伯塵如今回首再看大匡時候斬獲的“寶貝”們,在他眼中悉數淪為破銅爛鐵。

大手一揮,安伯塵將虛空囊中半數寶物熔煉成它們原本的制材,風水火雷齊齊煉制,沒多久,近百艘大船出現在水榭周圍,有樓船,有風帆,有羽船,也有龍舟,有大也有小。

“對了,你養的那些異獸也可以派上用場了,當作陸上坐騎,往來接送客人。”

司馬槿說話間,探手伸入虛空囊,抓出一把麻豆大小的異獸,灑在灘塗上,轉瞬變成它們原先的模樣,撒蹄四處奔跑。

安伯塵和司馬槿各施神通,建造修繕船塢碼頭,野馬王和那匹白馬代替他二人馴養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