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現蹤

一模一樣的故事即將再度上演,沉淪在王宮時間陷阱中的人們,卻已沒有了初時的恐慌不安,一個個按部就班的扮演著他們的角色。

王宮恢宏大氣,晚霞氤氳浣彩,可落在眾人眼裏,卻和枯枝朽木一樣充滿腐敗和凋零的氣息。

不是死亡,不是絕望,亦沒有掙紮,九百三十七天不變的歲月早讓眾人丟棄了這一天以外的記憶,他們的一生一世只剩下這一天,熟悉得無法再熟悉。

李小官擡起頭,一臉驚訝道:“公主何出此言?我琉人雖少,卻始終心懷復國之志,豈會寄人籬下?”

說完,李小官掃遍流沙國眾人,從他們臉上看到了擔憂、僥幸、猶豫等種種神情。

“原來你們是在擔心,我們來了後便賴著不走了?”

李小官佯裝恍然大悟,又惱又怒,重重拂落袍袖,轉身而走。

“李掌門請留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見到李小官拔腳就走,流沙國國王慌得站起身,大聲勸道。

李小官背對著流沙國眾人,邊走邊向李賢和顏小刀使眼色,二人心領神會,一左一右攔住李小官,好說歹說,百般相勸。

西沙公主滿臉委屈。

就在這時,長笑聲從殿外傳來,卻是一身喜慶打扮的敖霸信步走入宮殿。

“李掌門,這麽急是要去哪?”

“流沙國上下不待見我等,賢兒的婚事便交給敖兄,我這就帶弟子們離去。”

李小官在李賢和顏小刀二人的勸阻下沒再向前多走半步,忿忿不平的嚷嚷道。

敖霸聞言臉色一沉,責怪似的望向流沙國國王。

流沙國國王委屈十分,正準備解釋。

就在這當口,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一陣雷聲,有鸝鳥受驚,居然從天邊一頭栽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掉到宮門外的花叢中。那鳥緩過神來,晃了晃腦袋,隨後撲棱著翅膀飛進宮門大開的宮殿中。

眾皆愕然。

流沙國國王話到嘴邊,卻仿佛找不到舌頭了一般,難吐半字。

敖霸也渾然忘了責問流沙國國王,呆呆地注視著那只似乎被眾人的目光嚇傻了的鸝鳥。

李小官、李賢、顏小刀、西沙公主,殿上殿下的散修大臣們,騎坐異獸的一百七十余圓井宗子弟,此時此刻,全都目瞪口呆的盯著那只傻鳥。

“錯了,錯了。”

過了許久,也不知是誰先叫出聲,宮殿裏頓時人聲鼎沸。

“怎麽會有鳥兒飛進來,不該有呵。”

西沙公主輕聲的自言自語道,她眨閃著大眼睛,眸子深處,那片混沌模糊的地帶似有什麽在一點點的瓦解。

不僅是西沙公主,隨著從沒出現過的鸝鳥打破了這九百三十七天永不變更、循環往復的故事,所有人都如夢初醒,在這禁錮時間中被冰凍起來的心飛快的融化著,眼神雖仍有些呆滯,可眸眶中卻已經噙滿淚珠。

按照修為從高到低,最先徹底清醒的自然是敖霸。

怔怔地盯著地上蹦跶著的鸝鳥,敖霸歪著脖子,擡起頭,望向天雲高處,目光復雜。

“龍君,這是怎麽一回事?莫非時間禁錮消失了?”

流沙國老祖第二清醒過來,聲音顫抖的問道。

饒是他身為一國老祖,受萬千子民景仰,地位超然,也擁有六重天修為。面對這可怕無比的時間玄奧,別說反抗、掙紮了,便是反應的機會都沒。此時此刻,剛剛從“噩夢”中解脫出來,流沙國老祖仍舊心有余悸,既欣喜,又緊張,更是有一股恐懼被他強壓在心底。

流沙國老祖尚且如此,更別說他人。

清醒過來的流沙國君臣、散修們亂哄哄的聚集在大殿中,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七嘴八舌,議論紛紛,臉上喜憂參半。

畢竟眼下只是大家從“噩夢”中清醒過來,王宮遠處的天地依舊灰蒙蒙一片,宛如深淵底部的囚籠,誰也無法打包票,這時間是否已經停止了循環往復,更沒人敢去嘗試,走出宮殿。

九百三十七天,接近於三年,這兩年多來積累出的恐懼在此刻並沒有消失。

“敖龍君,這到底發生了什麽?眼下我等又該如何是好啊!”

流沙國的國王急得從王座上站起,朝向敖霸拜問道。

“哼!”

敖霸只是冷哼一聲,神情古怪,嘴角卻浮起若有若無的笑意,令人難以捉摸。

站在李賢斜後方的西沙公主冷眼旁觀,只見不僅僅是敖霸,她未來夫君引來的那幾人,幾乎毫無例外的都露出輕松寫意的表情,比如李小官、顏小刀,全無做作,發自內心。再看騎著異獸守候在宮殿外的圓井宗弟子們,他們則一個個按捺著雀躍之色,眉梢掛喜,一臉興奮,像是在迫切等待著什麽。

他們為何這麽不在乎。他們又在等什麽?